秦天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他闭着眼,面色苍白的比身下的床单还白几分,只有他带着的氧气面罩上时不时的白雾昭示着他还活着。
莫扎特站起来陪着医护人员把他送入病房,因为秦天的伤势还比较重,所以进入的是无菌病房,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莫扎特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外看着他,魏潜也跟了过来,叹了口气:“秦天是个驾驶机甲的天才啊,可惜啊”
莫扎特的五指攥紧,手心掐出几道指印,一个人默默离开了。
魏潜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想刺激莫攸御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玻璃心缝起来,不过看来,没什么用处,破镜难圆,玻璃做的心同样。
莫扎特回到了他的宿舍,反锁房门,蜷缩在角落里,这里昏暗,封闭,安全。
游隼躲在床底偷偷看着他,莫扎特看着地板发呆,他的眼神空洞没有落点。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突然说话了:“罗森是冲着我来的,他找上秦天也是因为我。”
游隼没有回答,他假装自己不在,怕被又一次扔出去。
莫扎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都是我的错,维也纳星的毁灭,秦天的右手都是我的错”
“维也纳星上的内鬼八成是吴琳,她负责守卫天空塔,她将源放入天空塔的中枢,如果我可以再谨慎一点,再小心一点我就会想到罗森和蜈蚣号并没有将维也纳星变成死星的武器,他们的杀招在另一个地方,也就是吴琳如果我没有自怨自艾,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我就不会忽视秦天这两天频繁的捂着右手,就不会让他独自面对罗森”他的声音隐约带了点哭腔:“就不会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为什么是这样的?我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我怎么做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咳咳”他咳嗽了两声,拍打自己的胸口,像是透不过气来一般。
他越咳越厉害,胸口沉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咳咳咳咳”他用力的拍打胸口,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突然明白了,这种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东西,叫做宿命。
慢慢的,他平复了下来,他又不动了,像尊蜷缩在角落里的雕像,跟这座昏暗的毫无生气的房间融为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边的光线由一线变为一束,又重新收拢融入黑暗。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动了下,他像是想站起来,但久坐的身体早已麻痹,腿关节痉挛一样的疼痛,他站起身的尝试失败了。
他被惯性甩到地上,站起来并不是那样容易的。
他又在原地愣住了,但这次愣并没有太久,他内心突然冒出难以名状的愤怒,这愤怒来势汹汹,像是喷发的火山,炽热又势不可挡,将他内心那个不断崩塌倾覆的世界焚烧殆尽。
他脸颊两侧的肌肉绷紧,上下齿咬合,双手用力撑住墙壁,忍着腿部万蚁噬心一样的麻痒,缓慢却坚定的站了起来,一直蜷缩着的背脊渐渐伸展,挺直。是这样艰难,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他额头上甚至冒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明明这麻痒只要他伸开腿缓一缓就可以缓解,但他偏偏要忍着疼站起,像个傻子。不过,这世上总是需要这样的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