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树继续说:“我爹自打过了中秋节,就开始咳嗽,入冬以来,咳嗽得尤其厉害,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他吐了一口痰,我偷偷往痰盂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有血丝,再景哥,你说我爹不会是痨病吧?”
张再景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安慰她说:“咳嗽的人多了,还能都是痨病不成?待会儿我见到赵叔,给他瞧瞧,或许是因为天气冷,伤于风寒。”
赵玉树摇摇头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我娘今年春上就是死于这个病,她也是先咳嗽,后来咳血……”
说到这里,赵玉树难过得停顿了一下,才说:“唉!我真的担心死了,担心爹被娘给传上了。”
说到这里,她哽咽住了。
沉默了良久,她才说:“待会儿你见了他,千万别提他的病,他这人要强得很,你就说看他气色不佳,帮他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张再景上次见到赵靖奎还是两个月前,这次见面,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短短两个月,赵靖奎瘦削了不少,可能是刚刚忙活完病人,一跟张再景说话,还气喘吁吁的。
张再景看他面上有些潮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容光焕发,张再景心里再明白不过了,这是痨病的征兆,看来,赵玉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张再景先跟他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话锋一转,说道:“赵叔,我看您最近身子骨还硬朗,只是比先前略微清瘦了一点,您要注意保重身体呀,冬天正适合调补身体,要不,让我爹给您开张方子,调补调补?”
赵靖奎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人啊,年纪大了,未免体质下降,天一冷呀,就容易伤风,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就不劳你爹大驾了,你今天正好来了,就劳你给我开张方子,治治咳嗽吧。”
刚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玉树连忙端给他一杯水,又帮他拍背。
张再景斟酌半天,考虑赵靖奎是肺阴亏虚,阴虚火旺,治以滋阴降火,润肺止咳,可用麦门冬汤加杏仁、川贝母、白茅根、阿胶。
赵玉树接过方子交到柜上,吩咐司药抓好了药,赶紧送到后头去熬上。
张再景要回去了,赵玉树说:“爹,您先歇着,我去送送再景哥。“
出了门,张再景一边走,一边说:“我回去就把赵叔的情况告诉我爹,让我爹过个三天两日的过来,到时候,我爹自然会根据病情,给他调整方子。”
赵玉树点点头说:“谢谢你,再景哥。其实,我觉得,爹未必对自己的病毫无察觉,都说隔行如隔山,骨伤科虽然和内科用药不同,但医理相通,我娘又死于这个病,我爹心里不会一点数没有,只是别人不说破,他也装糊涂罢了。”
张再景内心不禁有所触动,一直以来,他觉得葛冰玉是个可怜之人,而赵玉树算得上是个幸运儿,从小娇生惯养,父母就差把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人的命运真是瞬息万变,赵玉树春天刚没了母亲,如今父亲又得了和母亲一样的病,这个病不仅要人的命,还会传染给亲人。
他不得不提醒赵玉树,照顾好父亲的同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毕竟这个病是传染的,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玉树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