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兰犹豫了半天,才说:“说实话,玉树这闺女我也喜欢,懂事又孝顺,爽爽利利的,人长得也好,只是……只是,你觉得,咱们再景愿意娶她吗?”
张炳善沉吟半晌,才说:“其实,这几年,再景和冰玉两个眉来眼去的,我也看出来了,但冰玉这闺女命运不济,不说别的,就她那个长相我就相不中,咱就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他往火坑里跳呀。”
冯淑兰虽说对葛冰玉并不反感,但是,让她选择儿媳妇,她更愿意选择赵玉树。
不单单是因为赵家的家产,更重要的是因为赵玉树自带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将来肯定会成为合格的当家主母。
而葛冰玉就了差点,更像是一位小家碧玉,柔弱有余,刚强不足,难成大器。
再景这孩子还是年轻,如今虽然在医馆里坐诊,但什么事情都是他爹亲自去处理,他还没有遇到过什么为难的事,他以为,以后的日子永远会这么风平浪静。
父母不能陪伴他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父母为什么要他娶的是赵玉树,而不是葛冰玉了。
说起来,也怪他们夫妻疏忽了,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早就该提醒他们男女有别,举止有度。
这几年,她也不是一点防备没有。
从去年开始,她借口自己身体不好,将葛冰玉留在身边,白日里做些针线、鞋袜,夜里端水沏茶。
据她冷眼观察,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是有,但也未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再景将玉树娶回家,少年夫妻,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用不了多久,就把葛冰玉忘到脑后去了。
想到这里,她对丈夫说:“女大不中留,冰玉也得尽快将她嫁出去,否则,她和再景天天见面,万一惹出点事来,毁了咱家的名声不说,玉树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这事还得你操心呀,两年前我就跟你说,给她找个靠谱的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算不辜负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之心,可直到现在,她还在家里晃悠着。”显然,张炳善对太太的办事能力有些不满。
“嗐!现在你倒埋怨起我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她找了多少个好人家?她也得肯嫁呀!若是逼得急了,就寻死觅活的,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当初老太太喜欢,就硬塞给我这么个养女,我对她也算尽心了,可她呢,肯听我的话吗?”冯淑兰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摇头。
“先不管她了,等忙完再景的事,再说她的。”看到夫人生气,张炳善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冯淑兰也转移了话题,说:“据你的说法,赵靖奎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成亲用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明天你过去一趟,把玉树的八字要来,我找算命的胡先生算算,挑选个日子,给他们成亲,也算是给老赵冲冲喜,这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张炳善从长袍里取出一张红纸,交给冯淑兰。
冯淑兰打开一看,正是赵玉树的八字,便说:“我明天就去找胡先生,再景那边,我琢磨着,还是提前跟他通通气,别到时候闹出什么意外。现在的年轻人都新潮了,不象我们那回儿,不拜堂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事不宜迟,张炳善觉得在家里说,人多嘴杂,倒不如把再景叫出去谈。
他借口说闻莺公园的迎春开了,让儿子陪他去赏花。
一向严肃的父亲难得有此雅兴,张再景一口答应下来。
春意料峭,咋暖还寒,闻莺公园里的游人寥寥无几。
张炳善瞅着机会不错,先将赵靖奎的病说了一下,提前为他临终托孤的事情渲染一下气氛。
张再景也是软个心肠,听说赵叔也就一个月的活头,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难过地说:“玉树妹妹太可怜了,既然赵叔将她托付于您,那玉树以后就是我亲妹妹了。”
张炳善心想,这傻儿子是故意的,还是不透气呀,看来不明说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