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别心急,四夫人还年轻,您好好教教她便是。”说话的人从屏风后走上前来,把手上的錾银托盘放在炕桌上,提起茶壶另取过一只白瓷薄胎镂空杯重新为太夫人斟了一盏茶,“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您尝尝。”
太夫人缓缓转动瓷杯,注视着透着钩月山峦图案的清亮茶汤中竖立浮沉的针状茶叶,不由摇头失笑:“君山银针!你又是哪里翻出来的茶叶,我却记得府上早就喝完了。”
“您忘了?去岁贡茶才下来,您老就赏了我三两,奴婢想着您必是舍不得的,可是一口都没尝呐。”那穿着青绸万字不到头窄袖小袄的清瘦婆子笑了起来,眼角泛起深刻的皱纹。
“阿莲啊阿莲,你还是这般狭促的性子!”太夫人大笑。
“奴婢不过是揣摩了您的心思罢了,如何称得上狭促?”
“可不是吗?太夫人您平常离不得夏嬷嬷,偏又常支了夏嬷嬷出府办事,待夏嬷嬷回来,又要拌嘴。”一个容长脸儿、头插一把银梳篦的丫鬟上前一边领着小丫头们收拾待客的茶汤,一边爽声笑道。
“好你个琼珠,竟敢编排起太夫人了!”
琼珠笑道:“婢子哪里敢!还请太夫人、夏嬷嬷饶婢子一命。”说着连连作揖讨饶。这琼珠正乃太夫人身边一等丫鬟,平日里最为得力,其察言观色之本领也最为上佳,此时看出夏嬷嬷办差回府,太夫人神色颇为轻松,才敢出口戏言几句。
“罢了,你且先下去吧。”太夫人摇摇头,神色颇为无奈。
琼珠晓得这是要谈正事了,赶忙收拾好,正色应一声“是”,转头领了房内丫鬟们退下,牢牢守在正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