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竹桃拎着一个铜壶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脸拉得老长。
林妈妈问:“怎么去提个热水要费这半天功夫?”
竹桃沮丧地说:“还不是大厨房那管热水的龚婆子,我道我是照妆堂的人,来给我们七小姐打洗漱用的热水。龚婆子只装作没听见,一手掏着耳朵一边问其他人‘哎呦呦,这七小姐是哪根葱啊,我在侯府当差这许多年也没听过啊!’其他人都看她脸色不敢动,我在门口等了半天功夫,最后还是另一个丫鬟看不过去匀了我一点。”
林妈妈接过铜壶,取了毛巾架子上的铜盆,把水倒进去,只有浅浅的半盆,热气已散了,用手试了试水温,不过温热而已。
林妈妈立刻就沉了脸。
这些下人,他们是不知道太夫人昨晚在寿安堂为四房办了洗尘宴的事吗?不可能的!大厨房日夜灶火不歇,本是为了预备着主子半夜要个宵夜热水,昨夜上了那许多菜,那些人连轴转都要忙上一两个时辰。
敏心本以为此生已经不同,几位长辈待她们均是极其好的,然而府里下人却仍有胆子做这样捧高踩低的事,不过是见他们四房没了正经爷们,她没了父亲,母亲又羸弱罢了。
回想前世,初回侯府那般艰难的境地,在她不晓事的时候,母亲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敏心暗自叹了口气,装作小孩儿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仰起脸儿来问林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娘亲呀?我想她了。”
林妈妈勉力笑了笑:“姐儿少等,马上就好。”
既然事已至此,林妈妈只好就着半热的水拧了手巾,给敏心抹了小脸,然后涂上蛤蜊油,见敏心装扮齐整了,就牵起她的手往正屋走去。
照妆堂正房里,江氏亦在梳妆。
敏心“噔噔噔”跑了进去,冲进江氏怀里,伸手抓住了她的裙子,欢快地喊:“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