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不似之前镇定了……陆畅望着她挽起的乌发下的修长柔白脖颈,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 这一贯君子端方的青年就蓦地红了耳朵。
幸好。
他想。幸好她……没有看见, 自己这幅略显狼狈的样子。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垂下,追逐着她藏在裙摆下露出的一点脚尖。
只见那缀着珍珠的绣鞋轻轻地动了动, 似是不安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抱歉……在下没有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敏心见她带着的小丫鬟还忠实地在书肆外守着,并不曾擅自走动, 便鼓足了勇气, 扬起一张莲花似的小脸来,微红着脸颊,低声重复了一次。
陆畅有片刻的失神。
不单是为眼前这张灿如莲华、瑰姿艳逸的恬静容颜,更是因为这姑娘一把纤腰上系着的那枚玉饰。
除了流苏和垂绦的不同, 这玉玦的材质、花纹同他自己的那块何其相像!
不会错的……那玉玦他自小就随身把玩佩戴, 早就将那玉石摩挲地莹润生光, 如同俯视自己的掌心一般,对它无比地熟悉。
他还清楚地记得, 父亲将这枚玉佩亲手交予自己时所说的话语:“畅儿,‘玦’者决也,君子以玉比德,你如今已满六岁了,正式入学开蒙,虽旁人都夸你聪颖,但须学得圣人言,不可自满也不可自以为是。知道了吗?”
幼年的他使劲地点了点头,满脸敬意地望着高大的父亲,大声说:“畅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