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虞想,她马上要变成亡国公主了。
苍国的疯狗皇子,季归褚,带兵打到了城下!
季归褚是何人?
苍国四皇子,踏黄金殿享贵胄之命,听奏王命封一品将军,每每出征,百战百胜。
传言其狠厉如毒龙恶犬,残毒不忍。
连童谣都唱,季归褚是带来灾难的瘟神。
季归褚的军队从无败仗,据闻,领兵所到之处,城池具陷,血光映天,无一幸免。
何其可怖!
此时此刻,季归褚的军队,杀到了殷国国都。
殷国只是一个附属于昭国的小国,季归褚连实力强大的昭国护城都能攻下,更不要提殷国的小小都城了。
慌张套上的裙袄像是硌得慌,苏娇虞直发哆嗦,季归褚打来了!
她想起亡国公主的下场,膝盖下的皮肉发软,玉脚踩着的金纹岐头履向旁狠狠绊了一下。
“三公主!”
苏娇虞差点摔个人仰马翻,心砰砰砰跳,每一声在她耳膜响起的鼓动都在说,完了完了,疯狗季归褚,打来了,该如何!
侍女扶住苏娇虞,只见小娘子玉白软雪的脸积了惨色,小娘子生的美丽,就像仙宫中被千娇万宠的小仙娥,此时小娘子小巧鼻梁吓得薄红,大大的乌色眼瞳晕染恐慌,何其可怜,何其惹人疼。
“快走!三公主!王和王后在城楼上等您!”侍女喊。
于是苏娇虞被侍女扶着,一路登高阶,七绕八拐,慌里慌张,送到了殷王、殷王后面前。
风沙幽暗,空气弥漫紧绷杀意,日轮的光被城下金盔玉甲反射,冷刺刺的。
苏娇虞的父亲,年老的殷王正在愁苦叹息,“若有与季归褚交换的条件就好了,然殷国……”
苏娇虞出现时,殷王的哀叹戛然而止,苏娇虞却已听到父王的叹息。
父王也无可奈何吗?
苏娇虞纤细的长睫颤抖,脸蛋更加剔透煞白。
季归褚带兵打来,殷国,到底要如何获救?
她下意识看向城墙,望向城外季归褚的军队。
苏娇虞的胳膊突然被女人的手用力攥紧,攥得她生疼。
“看什么!别看了!”
殷王后声音慌张,“虞儿,小心季归褚剐了你的眼。”
寒意从足底窜上,苏娇虞哆嗦。
殷王后说:“若不测,你父王将亲自引众将杀出重围,马匹只能多带一人,虞儿,届时,你跟王离开。”
“母亲!不可!”苏娇虞惊诧,此情此景,一声“母亲”脱口而出。
她怎能丢下亲人、丢下殷国百姓逃走!
殷王后微怔,眼角涌上复杂泪花,“你这孩子,终于肯唤姨母一声母亲了。”
“阿姐托我好好照顾你,你跟着王逃走,即便国破,亦可无忧。”殷王后揉了揉苏娇虞绸缎般的黑发。
殷王后是苏娇虞的姨母,先王薨后,续弦嫁给了殷王,苏娇虞年幼丧母,殷王后心疼她,可怜她,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解开这孩子的心结,如今,让这孩子随她父王逃走,免于一死,殷王后才能问心无愧,无负阿姐的嘱托。
“虞儿,跟王逃吧,逃的越远越好。”
闻言,苏娇虞怔愣地看着殷王后,她僵硬着眸色,又看了自己的父亲殷王,见殷王发间白色点点,容颜苍老。
她不禁陷入忧愁思忖,先不提她无颜独自逃跑,父亲年老,怎能骑马突破季归褚军队的重围,家亡国破,她又怎能丢下对她一片真心的姨母......
“好啊!苏娇虞!我都听到了!你太恶毒冷血!你竟然想自己一个人逃跑!”二公主尖锐的声音宛如拉断的丝弦,把苏娇虞的目光拉向她的这个二姐。
二公主苏慧明,宠妾芙蓉妃子所生,对苏娇虞针锋相对、好胜心极端,常觉苏娇虞夺了她的东西,对苏娇虞满是敌意。
苏慧明埋怨道:
“苏娇虞,你简直拖累我们,你好奢□□,睡到日上三竿,却还来城墙,如此显眼,是想让季归褚的军队看到我们躲在这里吗!?”
苏娇虞的小脸一下子沉了。
她房内香炉中的金颜软香被换成了安眠宫香,差点让她不省人事,这其中是何人手脚,自是不言而喻。
若不是先王后留下的忠仆护着她,记挂她,匆匆忙忙把她喊醒,约莫她早在睡梦中被季归褚的军队杀死了!
“二姐姐,我为何睡到现在,原因是怎样,你难道不知么?”
苏娇虞脸色愈发沉,可笑,家国存亡之际,二姐苏慧明竟然还在做这些不入流的事。
“我如何得知你的事情?你是一位冷心冷肺的人,兴许是你自己点了安眠的香,好污蔑我与我的阿母。”
听到苏慧明自己说起安眠香,苏娇虞眼皮一抽。
二姐苏慧明当真是又蠢又毒。
“够了,你的阿母芙娘躲在房中不出,有何需要污蔑的!”殷王后实在听不下去苏慧明满是恶意的锐利毒言,呵斥道,“我观二公主你与芙娘皆无求生之心,让虞儿先走,又如何不可?”
“我的未婚夫会来救殷国,我自然无需逃跑。”苏慧明得意洋洋。
“我的未婚夫是昭国太子!只需一日,他便会带兵来救王与殷国。”苏慧明声音抬高,“现下,跟王一起守着城门,等我未婚夫前来,才是最佳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