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片刻。
男人发丝跌在她的颈窝,就像冷冷的牙齿在啃咬。苏娇虞不敢动弹,只觉得那种仿佛被毒蛇缠住的感觉再次升起。
夫君为什么突然抱她?
季归褚怀抱着苏娇虞,半晌后,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脖颈上的青筋淡下,眸中情绪不再那么可怖。
“衣服都湿了。”松开苏娇虞,他瞧着她,说。
“小娘子,该换身新衣裳了。”季归褚没有解释自己的举动,他打量着苏娇虞,拿了软巾,帮她擦了擦脸上、脖颈的水,又用瘦白的手勾起贴在小娘子脸上的湿湿发丝。
苏娇虞感到古怪。
但她想不出原因。
夫君只是抱了她而已。
寻常夫妻之间,也会这么抱一抱吗?
这是正常的吗?
季归褚指尖捏着她的湿发,捻了捻,湿气氤氲,散出香味,他表情微微变化,抬袖挡在唇畔,低低咳了几下。
“你身上的香。”他忽然摁了苏娇虞的后颈,凑上来闻了下。
季归褚低睫,乌色的眸映着苏娇虞的脸,“没有用我的香,是么?”
男人似乎有些不满。
苏娇虞一惊,其余的想法被吓得消散,她心尖跳动的速度重重加快。
苏娇虞确实带了自己的香料。
并未用过。
只是一直藏在衣中,贴肤挤玉,自然会晕染上香味。
被水浸泡后,香味散开了么?
苏娇虞觉得有点糟糕。
“小娘子,要补偿我了。”季归褚低头,唇印在她的唇瓣。
他抬起她的膝,让她坐在桌上,一只冰凉的手托起她的后颈,这个吻,猝不及防。
苏娇虞摸到了他腕间的佛珠。
她发丝上的水滴如春夜喜雨滴答在地面,留下水渍。
身上的香散开,甜甜软软的。
苏娇虞不知道季归褚为什么突然吻她。
但苏娇虞想,她不用太重视。
她跟季归褚现在的身份关系是夫妻呢。
这些事也正常,她就意思意思配合一下。
苏娇虞外表看上去白白嫩嫩天真无辜,像是什么也不懂,但她知道的其实多着呢。
在殷国时,小娘子瞒着死板的嬷嬷,看了许多风月话本,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避火图。
比起季归褚的吻,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湿掉的衣服怎么办。
苏娇虞当然要换掉被水打湿变皱的衣服。
本来,见季归褚唤人准备热水,郡守暗暗琢磨这祖宗跟美人是要鸳鸯浴,于是殷勤狗腿地让人送来了衣裙。
水红色的、牙绯色的、鹅黄色的……都是漂亮美丽的裙裳。
苏娇虞:很是心动了。
季归褚一条都没让苏娇虞穿上。
他又扔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苏娇虞。
“小娘子,换这件。”
苏娇虞穿着不合尺寸的男子宽袍,背着季归褚叹口气,夫君只允许她穿他的衣服怎么办?
临走时,季归褚看到苏娇虞的表情,他问:“想要那些裙子?”
苏娇虞喜欢美玉华服。
但她不敢在季归褚面前暴露。
万一夫君觉得她是奢侈无度的女子就不好了。
小娘子赶紧收回水滴滴的视线,白嫩的脸蛋懂事。
看上去没有一点俗世的欲望。
“我都听夫君的,夫君不让穿,我就不穿。”
“不是不让你穿裙子。”季归褚嗓音微哑,把她抱到黑鬓骏马上,他抓住她腰间松垮绶带,缠紧了些。
但还是没让她穿,不是么?
苏娇虞不信男人的鬼话。
话本里的负心男都会说很多好听的鬼话。
苏娇虞捉摸不透季归褚的意思,她没有深究,没有相信。
她一心只想让季归褚快些带她到苍国都城,早日在天子见证下完婚,顺利完成这桩有交易条件的和亲。
苏娇虞靠在季归褚怀里,神色思虑,季归褚挠了挠她的下巴。
“小娘子,我告诉你为什么。”病美人声音温和。
“出来。”下一刻,他声音极冷。
几个刺客被揪出来了。
苏娇虞:嗯?!
怎么一抓就出来了!?
等一下,哪来的刺客?
“把那些裙子给他们穿。”季归褚说。
苏娇虞:……?
虽然夫君你看起来很嫌弃郡守送来的裙子。
但让这些刺客男人穿裙子?
这难道是新的折磨手段吗?
苏娇虞内心满是吐槽。
她的脸蛋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后露出恐慌。
当刺客被季归褚的士兵强行按住套上裙子后,他们开始满地打滚,脸上起了又红又青的水肿,肿囊破开,流出腥臭血水。
没过多久,他们就死了。
“裙子内侧涂了尸鸩花汁”
“是一种毒药。”
“记住,以后只能穿我给你的衣服。”季归褚贴在她耳边,轻柔说。
——
周郡守被季归褚杀了。
快到苍国都城时,苏娇虞才从青衣谋士羊承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被贤惠夫君照顾的很好的苏娇虞表情木了一下。
什么时候杀的?
苏娇虞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有点脆弱的病美人杀人的模样。
而且,季归褚这么爱干净,应当也讨厌血吧。
毕竟,他一点也不想让她染上灰尘,总是把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洁癖至极。
季归褚的军队乌泱泱飞驰而来,卷起尘沙,高阳落满地,盔甲粼粼。
“季归褚回来了!”苍都京城内人们奔走相告。
城内窗门紧闭,摇晃的窗槛晃出了恐惧情绪。
“咦咦咦咦?”站在空荡荡街道上,小手抓着糖葫芦的稚童对这场景感到奇怪。
一对夫妇赶紧抱起啃糖葫芦的小孩,他们说:“修罗回来了。”
“修罗带兵归城,满身血煞!此时他是恶鬼!动不动就杀人!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