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孩子,不一样,”祁母的声音尖锐起来,叫得祁音的耳朵发痛,“你一个女孩子,又没有你事,你要回去做什么?”
小小的祁音站在原地,眼泪盈出眼眶又强收了回去,慢慢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慢慢地,祁音在家里活成了个透明人。她父母说不关心她倒也不是,就是感觉就像阳台上的绿萝,想起来的时候就浇一捧水,想不起来了就任由她野蛮生长。
总之,她也顺顺利利活到了二十几岁的年龄,能够独立自主,偷偷从家里搬了出去。从大学毕业以后,她能够养活自己,家里更加不用花费一段心思操心她。她学的专业是自己选的,出来的工作也是自己选的,很累很忙但是工资足够高,可以帮她完成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梦想。
祁母发现她在外面住下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对此她的态度也淡淡的。可能在她们眼里,她还活着就是很好了吧。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确定了她在外面租房子住,多问两句为什么不住公司宿舍省钱,略说了她两句娇气不晓得省钱就挂了电话。要不是她出去碰到熟人,被人问起她的女儿,她还没想起来这个从小看着温温吞吞实则反骨的女儿。
祁音也不大在意,她已经习惯了。她不回那个城市,不会家里住只是因为,不想大家都很不方便,做什么事情都要躲躲藏藏罢了。
她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她好几回回到家里,进门的时候在玄关脱鞋,听见祁母在厨房里压着声音对着她弟弟说着把这个拿回你房间里去吃,这个很贵买的少,不要给你姐姐回来看见了,她回来没有多的可以分给她,这一点一个人都不够吃,就不要分了。
她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弟弟抱着大碗回到房间里去的背影,也不出声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她以前也馋那些东西,现在知道那些不会属于自己,也没有了什么想法。她记得开始的时候,她也是闹过的,印象是为了一块小蛋糕,她以为家里从来不买这些东西,其实不是的,只是躲着她而已。那回被她撞见了,祁母便问她:“你要吃吗?这个蛋糕是刚刚在外面遇到个熟人看见你弟弟送的。”
那时还小的祁音听不懂别人送的暗示,眼睛盯着蛋糕上娇艳欲滴的诱人蛋糕,她从来没有尝过蛋糕的味道,有些移不开眼睛。她也看不懂祁音隐隐带着生气的表情,定定地回答:“我想吃蛋糕。”
“嘁。”祁母发出一点声音,拿着不锈钢盆叮叮当当地从蛋糕上挖了一点下来,把盆丢到她面前的桌上。她抬手捂了一下被碰到的额角,抬头同祁母对上视线又招来一声骂:“贪嘴鬼,一点蛋糕都想要,吃吃吃,给你了满意了吧。”
祁音不知道心底的委屈从哪里来,她只觉喉咙发涩,咬着唇忍了一下,没控制住眼泪就滚落下来。她用大铁勺挖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咸咸的,很腻,一点都不好吃。
祁母看见她流眼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来抢:”给你吃了还哭了什么,不想吃拿来,不要吃了……“
祁音捏紧手指紧紧抓着不锈钢盆的边沿,把它抱进怀里死死护着她的蛋糕。
祁母不屑笑了一下,忽然用力把不锈钢盆拽了出去。
祁音身子被拉得往前一倒,她人小力气也不大,护住的东西被拽飞出去,她眼睁睁看着蛋糕落到她的脚面上。
“吃个东西还弄一地,你最好马上给我把地擦干净,要不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祁母大发雷霆,祁音耳边嗡嗡响,不知是耳光落在颊边挟带的风声,还是地上不断打转的不锈钢盆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祁音现在也不再是那个无助的无处可去的女孩,也能自己买的起一个很大的蛋糕。她想要的东西自己都能给的起,她接到祁母的电话甚至有些诧异。
祁母问她吃晚饭了没有,最近在干什么之类的客套话。
祁音刚刚加完班从公司出来,她之前经常因为饮食不规律有些胃病,现在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她想如实回答还没吃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只小声回了一声“嗯”。
祁母也不是专程找她来唠嗑的,她每晚能给她儿子打了几小时的电话,该抒发的心情在同他分享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
她来问的是正事,说起这个她就生气:“上次介绍给你那个男孩子,听人家说你跟他说不合适,不想跟人家谈了。”
祁音默了一下,她素来不是爱告状的性子,而且就算她说了可能依她的妈妈的性子可能觉得那不是事。她对那个男生人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只见过一面,对方的人品什么的具体怎么样她也不好说,只是祁母看上的点刚好是祁音排斥的条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