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指尖却抓了个空,不仅伞向下坠去,自己也站不太稳了,一个踉跄,险些同伞一起坠落。
手臂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商鸣谦心急如焚地声音。商鸣谦听守卫说江浮清打着伞出门去了,想着天暗路滑,便连忙出来找他。不料果真见到江浮清站在桥边,摇摇欲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江浮清转过头来,看到是商鸣谦,竟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真实存在,带着雨水的冰冷手指,轻轻摸了摸商鸣谦的脸。商鸣谦握住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紧紧地环住他,半晌无言。
江浮清陡然清醒过来,后退一步,轻声道:“你又来骗我。”
商鸣谦本也不好受,看见江浮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更是有了几分火气,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去拉江浮清的手,蹙眉道:“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
江浮清一把打开他的手,神思恍惚,忽而又看着江面,说:“你胡说,我没有家。”在蔚蓝星没有,在这里也没有,从来都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商鸣谦心中苦涩,又抿了一下唇,想要再劝,却见江浮清忽然转身就往前面的街道跑去。商鸣谦一下没把他抓住,一个闪身便截住了江浮清,一手拽着他的胳膊,道:“外面雨大。回去吧。”
江浮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冷声道:“你管我做什么?你去找白初霁吧。”
商鸣谦压下怒气,道:“提他做什么?”
江浮清说:“事到如今,你还装?”
商鸣谦深吸一口气,说:“关他什么事?他一直呆在禁地里,碍着你什么了?”
江浮清冷笑一声:“你说与他无关,那你为何护着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商鸣谦冷声道:“我护着他?你真是不可理喻!”
江浮清体质本就虚弱,又淋了雨,接连受了打击,本就有郁结在心,此刻被他拿话一激,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弯腰呕出一口血来。血水混合着雨水渗进了青石砖地里。他接连猛咳了几声,声嘶力竭。
商鸣谦看见那刺目的血红,一阵惊骇,又急又怕,连忙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一路飞回了商府大宅,将江浮清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一边替他输送灵力,一边让人去找大夫。
大夫连袜子都没穿好,就被人火急火燎地提溜了来,见到商鸣谦守在床边,对商鸣谦行了一个礼。
商鸣谦急得发疯,蹙起了眉头,道:“还行这般虚礼作甚?”
大夫快步走过去,替江浮清诊起了脉。他年事已高,动作慢,捻须良久,不敢轻易断言,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犹豫着开口,“经老夫诊断……”
看他吞吞吐吐,商鸣谦道:“但说无妨。”
江浮清已经昏睡了过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第五十八章 苦药难啜
“夫人郁结于心,稍加调养便好,只是再不可动气了。”那大夫犹犹豫豫地说到,他之前说得煞有介事,温温吞吞,把商鸣谦吓了一大跳。此刻听见他的结论,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又转头看向江浮清,蹙起了眉头。那大夫连忙拱手道别,随后提着药箱走了。
商鸣谦屈起食指摁了摁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他不应该同江浮清争吵。江浮清早就被他的“反复无常”折腾得心焦力瘁。
江浮清睁开了眼睛,侧着头轻咳了一声,商鸣谦将他慢慢地扶起来,替他披上外衣。商鸣谦将药碗拿过来,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边吹了吹,又递到了江浮清的唇边,劝道:“张嘴。”江浮清也不要他喂,伸手接过药碗,放在唇边准备一饮而尽,只是那药的味道着实冲鼻,闻起来就不太舒服。江浮清端着那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蹙着眉头,强行闷了一口。只是他喝得太急,又被呛到了,扶着床沿咳个不停。商鸣谦连忙扶住他,替他拍背顺气儿。江浮清却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推,沉声道:“药我已经喝了,你走吧。”他态度坚决,急不可耐,商鸣谦也没有办法,只好叮嘱他好生休息,随后便离开了,离开时帮江浮清虚掩上了房门。
看见他走了,江浮清的情绪才略微平复下来,只是那药汁的苦味一直消散不去。他从未吃过这么酸苦的东西,蔚蓝星的药剂大都已剥离了这种苦味,刚才一时心急逼着自己灌下了,此刻却在肠胃里翻江倒海着。江浮清忍耐了半晌,还是吐了出来。
江浮清又自己收拾了一通,不想让人看出端倪。随后筋疲力尽地倚靠在床头,漫无目的盯着青绿的床幔,眸中不觉氤氲出一层水意。他用手揉了揉眼睛,长舒出一口气来。
江浮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指尖却抓了个空,不仅伞向下坠去,自己也站不太稳了,一个踉跄,险些同伞一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