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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鸣谦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想必你也发现了。除了现在这个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我存在……”他说得断断续续,生怕江浮清不能理解,又或者惊吓到他,因此每说一个字,都要偷觑江浮清的脸色。

江浮清讶然,还以为商鸣谦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件事来。这个秘密埋藏在他的心底,甚少有人窥得一分半分,此刻他却和盘托出了。怎能叫江浮清不动容?

见江浮清如此惊讶,商鸣谦连忙就要解释一番,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浮清少见他的慌张,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我知道。”

商鸣谦噤声,一动不动地被他抱着,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浸泡在暖流中,心脏有种肿胀的感觉,灵魂都要被融化了似的。他做了千百次的演练,万全的准备,模拟了很多江浮清得知此事后的表情。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情况,他只是说,他知道了。

僵愣了一会儿,商鸣谦缓缓抬起手,紧紧抱住江浮清,眼眶有些发红。

江浮清好一会儿才松开他,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读医书?”

商鸣谦还有些出神,问:“你不是为了摆脱鼎炉体质吗?”

江浮清一笑,肩膀也耸动起来,软倒在枕头上,说:“一开始是,后来就是为了你了。”

商鸣谦看见他笑,也禁不住微笑起来,问:“你不害怕?”

江浮清点头,随后又摇头,说:“也不尽然。你变成红色的时候可太疯了。”

被单在商鸣谦的手下险些被拧成麻花,紧张地望着江浮清。

江浮清却说:“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商鸣谦心知他故意说这种话来安慰他,曾偷听江浮清讲过,红色的那个曾经百般地折磨他,差点把他掐死。而且若不是他变作了红色,江浮清也根本不会被他标记,和他绑定在一起,成为他的鼎炉。他虽然想要尽力弥补,但却不能改变事实。

江浮清看他似乎陷入混乱的思绪中,连忙打断他,将他捞出来,问:“你知道你这种情况叫什么吗?”

商鸣谦摇头,翻遍古籍,也只得了“离魂症”几个字。

江浮清摇头,说:“离魂症太笼统了。你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多重人格。目前只发现你有两个人格,就是现在的你,和那个红色的。”

“人格?”商鸣谦思索着。

“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在能力、气质、性格、需要、动机、兴趣、理想、价值观和体质等方面的整合。一般人的人格都是稳定的,具有连续性的自我。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的人格不稳定。”江浮清说。

商鸣谦见他条理清晰,言之凿凿,便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江浮清一笑,“我不是告诉我你我来自远方吗?在我的家乡,你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很多学者为此著书立传,我又恰爱看些杂书。”

商鸣谦能理解一部分,随后点点头,又听江浮清解释道:“我以往不过是读来消遣,哪里知道会碰上你。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呢。后来细一琢磨,觉得你真是多重人格无疑了。”说罢江浮清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商鸣谦。

商鸣谦接过他那本小册子,发现上面巨细无遗地记录了自己人格交替的契机和时间,以及人格之间的种种区别,细致到不同的人格有什么说话语气和措辞,简直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更是惊讶万分。

他一边看,江浮清一边解说,慢悠悠地道:“你的自称一般是谦称,会称呼自己为‘在下’‘敝人’之类的。偶尔会自称‘本座’,大多数是在你生气的情况下。而那个红色的,根本不会有谦称和敬称,一般都自称为‘本尊’,除非他憋着什么坏水。”

第七十五章 不行,我得补回来

江浮清如数家珍,将他的种种细节条条罗列,又叫商鸣谦把桌子上的茶水递给他。商鸣谦虚空一抓,那碗茶水就飘了过来,稳当地落进了江浮清的手心儿里。江浮清猛灌了一口茶水,又把茶水递给了商鸣谦,商鸣谦会意,又抬手将茶杯送回了桌子上。

江浮清接着说:“比如刚才的事。若是换了那个红色的,一定会说‘你废物呀,自己去喝,懒得伺候’或者说‘帮你端茶我有什么好处?’。不不不,我想多了,他不让我去给他添茶就不错了。”

商鸣谦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江浮清有些怔愣,看来他也是无计可施了,不得不自我剖白起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木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