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听到这样的惨叫。那些不谙世事的年轻弟子,以为进入了不器阁是什么顶好的事情,等待他们却是葬身凶兽之腹,连座墓碑都是奢侈。每当看到月亮快要圆了,商鸣谦的心中就生出无限的恐惧,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他总是期盼着,祈求着,月亮不要圆,至少圆得缓慢一些。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仿佛只要不听不看,那些罪恶之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他不能保护自己,他谁也不能保护得住。绝望中,他恶劣地想着,要是把那些人都杀光就好了。把他们都杀光,把那只怪物也杀死。那样就不会再有此刻的痛苦了。可是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细弱的胳膊,那短小的腿。他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有另外一个人替他干掉那些人就好了。如果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那些绝望的叫喊,闻到过那些腥臭的血味,没有见过那些虚伪狠毒的面孔就好了。那他一定安稳又快乐。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日复一日、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有几个坏孩子围着他,嘲弄他,踢打他。他一边忍受着拳打脚踢,一边迫切地想着,如果能脱离这个环境就好了,如果挨打的不是我就好了,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就在此刻,红色的那个出现了,他站起身来,一改往日温柔怯懦的神色,一丛火焰跃然掌心,将周围的几个坏孩子的衣裳一一点燃。那几个坏孩子吓得惊叫出声。商鸣谦还不罢休,踉跄着走到了酒坛子旁边,掀开了酒盖子,然后用瓢舀起酒水,直接朝着那几个坏孩子泼去。那几个坏孩子一个被淋了一身的酒。
商鸣谦手心火苗又起,唇角浮现出恶劣的笑意,追着他们要把他们全都烧成灰烬。商鸣谦追着他们跑了一路,那几个孩子吓得边哭边跑,有一个跑得慢了一些,跌倒在地,被商鸣谦一把抓住了脚腕儿。
那个孩子拼命地挣扎,捡起旁边的石头,一下一下地砸着商鸣谦的手,但商鸣谦死不松手,唇角的笑意也从未消散过。他的手被砸得鲜血直流,却仍然奋力地把火苗引到了那孩子的身上。一瞬间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那孩子立刻就变成了血人,发出老鼠一样尖锐刺耳的叫声。商鸣谦心情十分愉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大笑出声,笑弯了腰。其余几个小孩一动不动,连跑都不敢跑,只是瑟瑟发抖地盯着商鸣谦。
商鸣谦笑够了,蹒跚着慢慢朝着他们走近,说:“真好听呀。你们也叫来试试?”
说罢他手心的火苗又陡然燃烧起来,虚幻空明,如血流动。那几个小孩直接哭出声,跌坐在地上。其中一个甚至被吓得尿了裤子,腿抖个不停。
商鸣谦在他面前蹲下,笑出声,“我要把你们全都点燃。”
最后再也没有坏孩子来欺负商鸣谦了,没人知道那是商鸣谦干的,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头痛欲裂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屋子草草包扎了手背上的伤口。但这样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商鸣谦依旧如往常一样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白初霁都长到了十五六岁,身体没有完全长开,但也有大人模样了。他比白初霁高得多,白初霁很不服气。但白初霁生得十分漂亮,不仅常有女弟子来找他玩闹,还有些男弟子对他暗送秋波。白初霁与他们都玩儿得很好,常常闲聊,说些有的没的。
可是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很快就有人来传信,让商鸣谦和白初霁一起去禁地听命,他们不敢不从,虽然很怕,但还是只有前往。禁地里有几个长老在那里等他们,商鸣谦认识,那些长老就是主持祭祀仪式的。
那些长老端详着他们两个,叫他们把左手伸出去。他们乖乖照做。其中一个长老拿着一把匕首,先是在白初霁的手掌上划了一个血痕,让他把血滴入前面的仪器的凹槽里。白初霁照做,那球型的铁石做的仪器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几个长老相视而笑,点了点头。后来又要商鸣谦去试。
第九十七章 轮到他了
商鸣谦的手掌也被划破了,雪松的气味弥散开来,他的血滴入了仪器中,仪器爆发出一阵刺目白光,晃得人眼睛一眯。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纷纷说道:“就是他了。他的血最好。”
商鸣谦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到了后来才明白,赤娥最喜商家血脉,又对不同的血味儿有要求,那个仪器可以测出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刺目的仪器光亮,可见商鸣谦的血是最对它胃口的。商鸣谦一阵惊恐,难道他也要被吃了?
此后,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听到这样的惨叫。那些不谙世事的年轻弟子,以为进入了不器阁是什么顶好的事情,等待他们却是葬身凶兽之腹,连座墓碑都是奢侈。每当看到月亮快要圆了,商鸣谦的心中就生出无限的恐惧,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他总是期盼着,祈求着,月亮不要圆,至少圆得缓慢一些。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仿佛只要不听不看,那些罪恶之事就不会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