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下我看家主该高兴了。”
“那赤蛾嘴刁得很。”
“下次月圆之夜,用商鸣谦试试。”
“那就试试。说不定吃了他,那赤蛾半年不用吃东西了。”
“也省得到处去找弟子来。”
他们喋喋不休,似乎并不在乎被商鸣谦和白初霁听见,更不怕他们逃跑,只是像打量物件一般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但是离月圆之夜还有十天,不急着用他俩,就叫他俩自己回去。他们走在路上,觉得双腿都没有知觉了,灌了铅一般,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在哪里。死了那么多弟子了,没人知道。在商府,家主就是权力的顶点,其次便是那些长老们。他们要谁死,谁就得死,没有任何挣扎辩论的余地。
两个人背脊发凉,如坠冰窟。从前赤蛾吞食活人的景象一遍一遍地在眼前浮现。令人恐惧又恶心。白初霁浑身发抖,一进到房间就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商鸣谦也靠着门板滑下,瞳孔放大,映出无限恐惧,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白初霁啜泣出声,商鸣谦看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哭。
白初霁涕泗横流,大喊道:“我都要死了!我凭什么不能哭?”
商鸣谦心烦意乱,推了他一把,怒喝道:“要死也是我先!你着什么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把那个赤蛾喂饱,你就不用死了。”
白初霁颤抖着声音问:“那你怎么办?”
商鸣谦站起身来,说:“大不了便是一死,反正我也腻烦了。”
……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这一晚上的月亮似乎特别圆特别大特别亮特别近。商鸣谦心如死灰,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突然十分憎恨起月亮来,质问它为什么每月都要圆一次!害得无辜之人接连枉死。如今已轮到他了。
他走在前面,白初霁被人押着走在他的后面。月光铺在他面前的砖路上,好像一层丝绒的阶梯。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不怕了,可是听到那赤蛾的嚎叫声传来,却还是被吓得浑身发抖。那个庞然大物在阵法中显现出它的身躯。它如此巍峨巨大,好似一座大山,罩住了他面前的每一寸天空,在月光下投下一层漆黑的阴影,阴影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白初霁在他身后已经吓哭了,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眼睛。
商鸣谦心脏狂跳,那恐惧感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浑身的皮肤都紧绷着。那赤蛾的唾液低落在他的手臂上,灼烧着他的皮肤。这时候,那边的长老扔给他一把刀,对他说:“看你是家主的侄子,自己割吧。”
商鸣谦抬手要去接,但是却因为害怕而手抖,并没有接到那把匕首。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冷冽的寒风刀似的割着商鸣谦的面颊。商鸣谦颤抖着手去捡地上的匕首,险些拿不住。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睫毛也染上了泪水的濡湿。他捡了好几次,才捡起匕首,双腿几乎站立不住。
商鸣谦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催促着他,“快跑吧。”商鸣谦毕竟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生死的考验,根本没有他先前所表现出的那般坚强,捡起匕首,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狂奔。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躲起来,走得越远越好。只是他还没有跑出去三步,就被人打倒在地,血沫喷洒在地上。
“跑?你跑得掉吗?”那长老冷哼一声。
“没用的东西。”又一个长老冷哼。
此时一个长老说,“让他先割手掌吧。说不定那点血气够了。他的血气很纯。”
商鸣谦看了一眼白初霁,白初霁也怔怔地看着他。如果他跑了,那接着被献祭的,一定就是白初霁了。商鸣谦咬着牙,一刀划破了手心。鲜血汩汩流出,缓缓朝着阵法中汇聚。血液在阵法中散发出阵阵红光,那赤蛾兴奋地扑闪着翅膀,掀起一阵飓风。商鸣谦站在凛冽狂风中,生命随着手中血液的流逝而飞速流逝。
最终,在他昏迷之前。他看到赤蛾扬起了头,似乎是吃饱了,转身又回到了地下。天上月向西沉,早已经过了午夜。商鸣谦软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手掌已经有了许多道伤口。伤口的血很快就不流了,他只好再割一刀,以确保血水流出来。但是又不敢割动脉。因此割了许多刀。
几个长老也是瞠目结舌,没成想这么点血气就喂饱了赤蛾,一阵欣喜若狂,这样一来,再也不用牺牲其他弟子了,只要商鸣谦不死,便可以了。于是连忙让人抬着商鸣谦回屋子里去。白初霁一路上一边哭,一边笑,只觉得劫后余生。
白初霁惊讶地看着他,蹙起了眉头。长老们又打量了一眼白初霁,说:“他也不错。虽然不如商鸣谦。但比其他弟子可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