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什么,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会接受其他人了。”米晓如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她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还是朋友。
“哎呀,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早有预谋啊。”许秀青明白似的,双手拍在大腿上,跳了起来,“怪不得,上次去玩,我一说到米晓如有男朋友,他的兴致就突然下去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米晓如的魅力真是没法挡,折服我一个,又有一个拜倒在她群下啦。”袁香君眼神里放着光,对米晓如简直崇拜到极点了,无声无息就收服了一个人的心,这境界,世间少有。
向依依突然暗自神伤,心里很不好受,在宿舍里,她太没有存在感了,无论是出去玩,还是在明白事情上。对李建,她说不清感觉,明明心动,可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又像蜗牛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永远躲在她们身后,不敢上前去暴露自己。
他竟然喜欢米晓如,这点其实也不应该感到意外,他每次出去都跟随着她,寸步不离,连军训也是。
爱情总是这么意外。悄悄地来,不问西东。谁也不能给它安一个期限。爱情又是无奈的,勉强不来,一生的邂逅,有可能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此刻,向依依的心里突然想起了她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也是这般出人意料,但也结束得让人的心狠狠的疼。
“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一般时间不会太长,我是喜欢过你,但那已是很久的事情了,早过了保质期了。对不起。”她清晰的记得那个人那天回复的这一句话。
那天。向依依鼓起勇气,到处向以前和他要好的同学打听他的消息,终于从一个同学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忐忑不安地握着那个号码好几天,每次一输入号码,要按接通键的时候,又没有了勇气,不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她。自从毕业后,向依依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大学。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断了,现在突然联系他,他也会受宠若惊吧。
有次许秀青见她这样犹豫不决,索性抢过她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没有接。向依依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到地板上。晚上,大家互相聊起以前同学的趣事,向依依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耳边是何亦菲絮絮叨叨的故事,她不禁回想起当初初中那段和他一起走夜路的时光,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问他是否曾经喜欢过自己。发完短信,她将手机紧紧按在起伏的胸口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等待的时间里,向依依觉得一秒钟太漫长了,漫长到好像过了一个小时。她时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屏幕还是一样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反应,她叹了口气,又放下,如此反复。
许久,向依依突然又有些后悔了,为何偏要执着于一个答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答案像个谜一样,深埋在她的心里,虽然偶尔会不甘心,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答案偏离她的预想。她不敢轻易尝试,更不能破坏自己钩织的心中那个美好的神话。为何,在今晚,这么沉不住气,就这么问出口了?
她懊恼,不安,恨不得撤回信息。她再一次拿出手机,翻出短信,将其删除,以为这样,那边就收不到了。
手机在那一刻嗡嗡的震动起来,她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鼓起勇气,打开,就见到了那条短信。
一瞬间,向依依大脑一片空白。曾经的那些过往,像老旧胶片一样,一帧一帧放映在她的脑海里。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向依依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触手微凉,凉到了她的心里。
她边拭去眼泪,边无声地笑了。她回他:“嗯,知道了。感谢你曾经的喜欢,装点了我人生最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祝你幸福。”
她的初恋就这样在几秒之内结束。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是感情最美好的样子。单向旅程,有的也只是痛苦。她不想沉浸在痛苦里头,所以她默默对自己的初恋做了一个葬礼,就埋进了回忆里。从此一别两宽,心无挂碍。
向依依装作没事一样,跟着许秀青她们瞎起哄,内心却不免感到悲哀。没人知道,她喜欢李建,这一次,她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宣告结束。
向依依的心里溢满了苦涩,却还是强颜欢笑,看着她们打闹,一言不发地将宿舍里里外外各个角落,全都打扫了一遍,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又将阳台的衣服全收进来,按人员,各自叠好,放在她们的床上。
看着一尘不染的宿舍,她的内心说不出的舒畅。果然,有事做是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无声无息化解了心里的不痛快。
渐以入冬,漳州的冬天不如北方来得凛冽,像个不定性的孩子,有时热得像七月的天,有时冷得直透骨髓,但大多数都挺温暖。
所有人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天阴沉沉的,空气中飘着细细的小雨丝。阴郁的天气让人的心情无端的起了一丝担忧。
自那天下雨过后,两人没有再见过,李建约过米晓如几次,可没成功,米晓如想着法子,避而不见。最后一次,他话说得有些狠了,“你不来的话,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就当从没认识过。”她不想失去他,有些话她不用多说,他就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这样的相处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朋友易得,知己难求。
见无法再逃避,只好答应见一面。两人相约来到钻石广场,这儿白天人少,风景优美,适合谈判。他将和米晓如见面叫做谈判。谈她的意思,判他的死刑。
一来,他就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我,但也请别拒绝,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经常见见面,当普通朋友行吗?“听得出,他的话有颤抖,有哀求,甚至不安。他仔细审视着她,眼神里闪烁着担忧,像等着宣判的犯人一样,期待她的回答。很久,时间一点一点凌迟着他。就在他失望,快要放弃的时候,她说话了:“好。”只简单一个字,便让他开心到飞起。
有这么高兴吗?米晓如苦笑了下,被他的笨拙的动作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不忍泼他的冷水,等他平复心情后,她才又说:“虽然我不排斥和你见面,但是我们还是得约法三章。”他没有反驳,静静的听她宣布接下来的规定。一、不能再表白。二、不能有过分的举动。三。。。。。。
米晓如一下子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和他说,以后想到了再补充。李建见这些条件和不见面相比,已经充满人道主义了,立马答应下来。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静悄悄地停了,夕阳的余光正洒满整个广场,带来一股暖意。经历那么多天的低谷,今天的他终于重见天日,阳光轻柔地拂过他的脸上,他抬手当了挡,透过指缝间,他瞥见一丝丝阳光正顽强地穿透他的手掌,仿佛在教他不能放弃。
谈判完,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李建变着法子,教唆她一起去吃饭,美其名曰:“庆祝重生”。
自那天后,李建遵守约定,再也没有提过喜欢这回事。不过,不提,不代表没有。他将喜欢藏在心里,化成行动,让她慢慢体会,时间那么长,他不相信感化不了她。
米晓如发现,李建像个跟屁虫似的,天天围着她转。有时,她起晚了,眼看上课就要来不及,一阵窸窸窣窣,狂冲下楼后,总能惊喜的发现他已经备好车,得意地朝着她笑。一到下课,只要他没课,总会准时出现在博文楼大门口,帅气地等着她一起吃饭,风雨无阻。晚自习时,手被寒风冻得通红,他会突然出现,递给她一瓶热热的奶茶或者一份烫呼呼地山东煎饼,然后堂而皇之地坐下来,和她一起看书,而后一起漫步回宿舍。
就连大姨妈光临,他也能提前知晓,泡好红糖水,装进保温杯,然后让何亦菲拿上来给她。米晓如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随时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有天去完图书馆,她实在受不了了,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便加快脚步,跑进了乒乓球室躲起来。一呆就是一下午。他也不恼,干脆坐在室外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直到她打完乒乓球,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是汗。米晓如天真的以为他没有跟进里屋,肯定被她甩开了,沾沾自喜,放开胸怀,和球友大干一场,等她推开门,和队友有说有笑,步出门槛石时,差一点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惊讶得张大嘴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不置可否,李建双手一摊,还了一个“你以为呢”的表情,米晓如瞬间挫败,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无可奈何。
他很自然的和她的队友告别,好像熟人般,轻而易举从他们手里捞过米晓如,带到自己身边,然后礼貌地转身,一脸牲畜无害地带着发懵的米晓如,消失在他们面前。队友们议论纷纷,猜想他们的关系。
米晓如被他拖着,一路来到了校门外。见四下无人,她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手,说道:“当初咱们可约好了,不能有过分的举动,你,你,拉拉扯扯,这算犯规。”她尽力说得很有气势,让他明白她此刻很生气。可不管她怎么说,话到了面前,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不算,我拉你的胳膊,没碰到你任何肌肤。”他好声好气的解释。
“那你还拉了我。”米晓如死缠烂打,紧揪着拉这个动作不放。
“我那是担心你打完球,体力消耗过大,怕你晕倒,以防万一,扶着你走,你应该感谢我。”李建云淡风轻,转移话题,“所以这顿饭,你应该请我。”
米晓如觉得和他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无论她怎么说,就是辩不过他。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到他面前,一无是处。她这是自讨苦吃,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呢,招谁惹谁了,偏偏遇上他。米晓如此刻内心里,无比后悔,懊恼。算了,不就一顿饭嘛,吃完这饭,两人就两清,老死不相往来。她这样想着。
李建破天荒地,心情大好,多吃了一碗米饭,而米晓如却食不下咽,郁郁寡欢。
出去的次数多了,未免惹人闲话。她和李建的交往过密,没能逃过舍友的眼睛。
许秀青发现,米晓如呆在宿舍的频率明显少了。终于有一天,许秀青见米晓如不在宿舍,打听了下才知又和李建出去了,她忍不住随口说了几句。“你说,她不喜欢人家,可人家每次约她,她都出去了,是个啥意思?欲擒故纵?”言语间,对米晓如充满不屑。
许秀青看不惯米晓如这种明明有男朋友,还和异性牵扯不清的样子。明知对方喜欢自己,但不接受,不拒绝的方式,逢约必出,她觉得这样就是在引导对方越陷越深。
这话传到了米晓如的耳朵里,她解释道:“朋友之间,还计较什么喜欢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就得离得远远的,不像我的作风。我很珍惜他这个朋友,他也说了,会慢慢放下对我的喜欢,以朋友方式和我相处。”
米晓如从来都觉得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别人交代,尤其是自己的感情,不需要别人指手划脚。同在一个宿舍,被人念叨得多了,她心里也很郁闷,想不在意,但对不明不白地指控又不得不解释。
“可是你这样给别人靠近你,了解你的机会,不是更让他泥足深陷吗?”许秀青越说越激昂,“既然要放下,就要划清界限。这样藕断丝连成什么样?还是你不想放过任何喜欢你的人,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宿舍里的人担忧地望着米晓如,都为许秀青的心直口快捏了一把汗,生怕这席话引得米晓如不快。
米晓如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许秀青,原来在她的心目中,竟把她想得如此不堪。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些难过,不想浪费在无用的争辩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既然你认为如此,便如此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宿舍。
许秀青这才自觉刚刚说得有些过头了,不管怎样,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她朝大家吐了吐舌头,转身回浴室洗澡。
米晓如走出宿舍,心情实在糟糕。她掏出手机,找到李建的名字,打开信息,本想约他出来聊聊,转念又想起刚刚许秀青的话,她将本已编辑好的短信全删了,关闭对话框。又翻找了下手机通讯录,何新,要跟他说吗?说了又有什么用,远水救不了近火,徒增烦恼罢了。米晓如摇摇头,将手机上下翻找,直至朱志强的名字出现在她面前。她简短的写了几个字,就发过去了。
相比李建,朱志强算是他们宿舍里和米晓如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又和李建同宿舍,相对来说,对李建肯定比较了解。她现在被李建的纠缠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她亟需要一个军师来出谋划策。
不多时,朱志强就出现在宿舍楼大门口。米晓如轻笑了一下,说,陪我走走吧。
冬天,路两旁落满了树叶,只有大王椰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两人没有骑车,并肩走在路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朱志强见她还是蔫蔫的,欲言又止。
实在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他先开口道:“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