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乡君的话,按照本朝律法,若无其余争议……”裴尚书偷偷观察了两下齐笙,像是很迷惑于她对李小五的态度,沉思了一下才道,“盗窃罪量刑无关是否得手,要依据财物多少而定,微臣敢问齐乡君,这凤翅钗,价值几何?”
曾经有无数同僚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在摸不清贵人们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之前,还是切莫轻举妄动、暗戳戳交给他们决定权。
譬如这根凤翅钗,只要齐乡君有意放过这窃贼、硬生生说它值一文钱,他就算是装没被晃瞎眼,那也得咬牙附和它就值一文钱。
当官难,当京官更难,当动不动就要跟朝廷勋贵们打交道的京官,简直难于上青天。
“哦,这样啊。”齐笙拍拍手掌,端详着那只凤翅钗,像是真在卖力地挠挠头、仔细想了想,“似乎……并不值多少银子。”
“也就五六百两吧。”
裴尚书:“……”
李小五:娘的。
倘若齐乡君不是真傻到家了,那他被带到这里便能终于彻底想开、足以确定了,这小丫头从头到尾,都在耍着他玩,压根没打算捞他一把的。
什么又是放心又是保护又是安慰他,还帮他怒斥欺负人的永平侯。
假的!全是假的!
他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少年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李小五一个急火攻心,挣扎着抬起脑袋,耳朵里仿佛什么都再也进不去,只听得裴尚书震撼魂魄的声音:“这……按照本朝律法,恐要在右臂上刺‘窃盗’二字,再流放吉州。”
“哦,这样啊。”齐笙搓了搓小手,意味深长地忘了眼李小五,摇头失望道,“确实判得不轻,瞅你这倒霉孩子,这回玩大发了吧?”
李小五头一次这么想杀人。
他也是到了如今才明白,原来最迷人的最危险,长相漂亮的小姑娘,比他更会行骗。
李小五也说不清他如今是出于愤怒抑或恐惧,无助地望向齐笙,喉间仿佛被别了根鱼刺卡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