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程越听心里越拧巴,从前厌恶秦汐月,现在真从她口中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却又觉得伤人了,“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自问绝不是那种抛弃糟糠的人,你怎可这么想我?”
“是或不是,张锦程你心里最清楚。”
张锦程木住了,忽然想起刚刚去请大夫的路上,他犹豫再三还绕了远路才扣响了郎中家的门,莫非是秦汐月知道了?
可秦汐月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是犹豫,犹豫着此事会不会妨碍瑟瑟。怪就怪秦汐月平时难为瑟瑟、欺负瑟瑟,他担心秦汐月醒过来会更对瑟瑟变本加厉,所以才犹豫了那么片刻。
秦汐月是决计不会知道的。
张锦程心中五味杂陈,眼见秦汐月脸色平淡,完全不像是在说气话,便提了提长褂,坐在秦汐月床边,缓声道:“汐月,你我夫妻多年,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平淡如水。瑟瑟刚入门,我与她只是一时新鲜,逢场作戏,你怎么还与一个妾室争风吃醋起来了。以前是我对你不好,以后我好好对你。”
秦汐月翻了个白眼,把头偏到另一侧去,张锦程一边享受着她的照顾和体贴,一边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张锦程说与她伉俪情深,实则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她,吸着她的血。而他说与柳瑟瑟是逢场作戏,却把柳瑟瑟当成手中宝,什么都怕委屈了她。
张锦程这话说的实在可笑,秦汐月鼻哼一声,完全没给张锦程台阶:“对我好?怎么对我好。你说的对我好只是不休我,不打骂我,让我坐这个有名无实的举人夫人罢了。我还是洗衣做饭,供你使唤,要真为了我好,就叫柳瑟瑟做我做的事情,吃我吃的苦,叫我也像她一样落个清闲。”
张锦程“蹭”地站起来,恼怒道:“秦汐月,你不要太过分!好,你想去住东屋,那你就去。你想清心寡欲,那你便走,我不拦你。不过以后你也别想让瑟瑟照顾你。”
言毕,张锦程拂袖而去。
秦汐月也不含糊,忍着头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快速去了东屋。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与张锦程相看两生厌还凑合在一张床上,同床异梦,实在难受。
虽然东屋堆放的杂物太多,但住一个人绰绰有余,秦汐月随便打扫了一下,在床上铺上陪嫁的被褥便和衣而眠。
夜深,张锦程气得左右睡不着,还是于心不忍,对睡在旁边的瑟瑟说:“明日,你帮她去收拾收拾东西,她还裹着头呢,我怕她收拾不好。”
柳瑟瑟虽然讶异,但也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吩咐完之后,张锦程还是难寐,一闭眼就想起秦汐月字字珠玑说的那番话,索性拿起那本春秋来读。
随便翻了几页,却见一个字仿佛是有被改过的痕迹。那本是个不容易注意到的错字,还是个生僻字,却被改正了。
这书除了他就是秦汐月看过,可秦汐月怎么会认字,还是这么难的字。
第4章
张锦程心下生疑,但到底不会去问刚争吵过的秦汐月,只是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待得第二日,张锦程睡醒,去了厅中,发现以前都会提早将早点做好等着他的秦汐月,今日却是根本不见人影。
心中憋着一口气,张锦程拉下了脸,大步向着东屋走去,不客气的一把将门给推了开来。
随着门扉倏然敞开,原被阻绝的晨光便轻巧的落入屋中,照亮屋内床中人熟睡的面孔。
被光扰了清梦,原本睡得正香的秦汐月微微皱眉,嘴里呢喃着含混不清的梦呓,骨碌一个翻身便从光斑底下滚了出去,缩进了床内侧的阴影中。
站在门口就着光亮目睹了这一幕的张锦程心下有些复杂,他望了望屋内情况,眼见在一堆杂物中,秦汐月裹着头,一副苍白病容,身下只垫了陪嫁的被褥和衣而眠,还皱着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忍。
到底是陪伴了多年的夫妻,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张锦程憋在心中的气散了大半,也就不打算继续为难秦汐月,转身关了门又离去。
回了厅,张锦程便喊了柳瑟瑟前去做了早饭。
这边秦汐月不多时便醒了过来,初时还有些迷茫,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等渐渐清醒过来后,她便想起,自己这是穿越了。
从床上爬了起来,秦汐月打水收拾了一下自己,正好此时柳瑟瑟做完了饭,她便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坐下,也不看张锦程的脸色,兀自拿了碗开始吃。
“张锦程,这些日子以来我深知你今非昔比,已然看不上我了,那我们就挑明了说。从今往后我挪到东屋里去住,以后清心寡欲什么都不管了。我不管你和瑟瑟怎么样,只要你们还当我是这个家的主母就行,等你前途安稳,我就从这个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