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里张锦程带着一腔怒火准备兴师问罪时,厨房的灯就又亮了。张锦程的脚步顿在门外,他定定地凝望着那道忙碌的身影。秦汐月从未这样落落大方过,她的举手投足间应该是有局促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安感一直氤氲在她身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充满了自由。
张锦程回神时秦汐月还在忙碌,他挪了挪步子,想着,秦汐月或许是想做最好的一道再给他吃吧,于是便转身离去了。
待得又是一日,张锦程再去寻秦汐月时,发现她仍旧不在家中。
东屋内干净整洁,被褥也理得齐整,明显人早就出了门。
有些气闷的张锦程决心今晚一定要让秦汐月好看,便回了屋子重新读书。
只是今日,他却总也静不下心,文字看不进去,脑海里想的都是这几晚秦汐月的身影。
他对秦汐月曾是有过偏爱的,他们真正意味上的初见并非在相看时,而是更早,早到他还是个童生的时候。
张锦程年幼时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那时父亲还在,一家人日子过得祥和又舒服。可没过多久,父亲战死沙场,柔弱的娘亲只会整日哭泣,或是抱着张锦程,一遍遍诉说他们相遇的曾经。
张锦程一遍遍听着母亲的低喃,由悲伤转为麻木,再变为愤怒,甚至开始憎恨起被称为父亲的那男人。因为母亲不事农桑,由烈士带来的声名也很快淡了下去,何况女子貌美而寡,日子便过得越发艰难。
张锦程一面艰难持家,一面发狠读书,日子便终在他考取童生时有了转机。他考取时年少,村人便有了敬畏,从此不再用有色眼光看他。他几乎是意气风发地回到家中,几近疯狂地一句句驳回母亲对那男人的一切追思,近乎大逆不道地贬低着自己的曾最为尊敬的父亲。等到他终于醒悟自己说了什么时,母亲已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