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大伯这么问,秦汐月露出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悲伤的神情,但还是勉强笑了笑回道:“夫君中举之后,家中内外应酬也颇多,手头银钱并没那么充裕,夫君忙于读书,我又怎好拜托他,本想提前两日去镇上采买,这不出了意外,待得病稍微好些后,便替夫君安排好家中事务,匆匆赶了回来。”
这一番话让李大伯听得是直皱眉,他看着秦汐月半晌,到底忍不住开口:“丫头啊,要是在外吃了苦,多回来几趟也无妨。你从小在村里长大,小时候还会带着些小兔皮来阿伯家玩,大了反倒是拘束了。要我说,当初你爹就该依你让你读书认字,大了做个女户,娶个夫郎,也好过如今嫁在外,家里边却是帮衬不得。”
“阿伯……”秦汐月听这话有些动容,心里却是惋惜原身是再也听不到了。
收了心思,秦汐月认真地说道:“放心吧阿伯,我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李大伯却认为秦汐月只是在说场面话,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目送李大伯远去后,秦汐月心中也有点堵得慌。
原身小的时候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小名人,毕竟她天天把要立女户这个词挂在嘴边,逢人便说,时常把大人逗得合不拢嘴。后来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她爹反而对她有些严苛起来,教了她些规矩,这才让她逐渐懂得守礼,不再像儿时那般顽皮,村里人便也认为她是个大姑娘了。
可因此,原身自认为自己和村子里的人关系变得疏远,嫁给张锦程后,她偶尔回娘家一趟,也不怎么与左邻右舍亲近,到后来她的爹娘去世,她更是悲痛欲绝,办完丧事后,除了清明,更是不愿回村。
但今日秦汐月回来,却觉得这个村子颇有人情味,大家都惦念着远嫁的原身,偶尔也会帮着打扫坟墓与秦家无人居住的小屋。
今日的天色已然不早,秦汐月便准备今晚住在小屋中,于是出门找到了商贩,买了些肉菜回来,准备做个晚饭。
就出个门的功夫,村子里似乎都知道秦汐月回来了,在买菜时,不少人上前来打招呼,有些人见了秦汐月憔悴的脸色,隐含着担忧地询问她过得如何,秦汐月也都一一回应,末了感谢一番父老乡亲对她家的照拂,说要做些小吃相赠。
村里人打听到了秦汐月的近况,都有些同情她,一些闲来无事的妇人难得得了八卦,很快便将消息告知了左邻右舍,这下不少人都知道秦汐月那举人夫君不是个东西。
秦汐月不动声色地带着采买好的材料回了家,生火烧水做了晚餐,又做了一些碗仔翅,给记忆中相熟的人家挨家挨户地送了过去,感谢他们的照顾。
那些人吃惊于秦汐月做出的汤食美味,也都一一回礼,庄夫人更是做了一盘炒肉,一定要秦汐月带回去吃。
那盘炒肉是用野菜一起炒的,带着一股清香,肉看起来并不多,被野菜裹着,油汪汪的也十分有食欲。秦汐月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一般除了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吃肉,因此庄夫人体贴地塞给自己这样一盘肉菜,着实让秦汐月有些感动。
带着邻里送的东西回了小屋,秦汐月有些哭笑不得。
她本意回来自然是准备抹黑一把张锦程,免得到时和离之后传出流言蜚语败坏了原身的名声,虽然她实际上也没有夸大其词,那些确实都是张锦程做的好事。
只是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如此质朴,都拿秦汐月当小辈看,她本来是想着送些汤食以表谢意,顺便做一波好人,没想到这去了一趟碗仔翅是送出去了,又给塞了一堆东西回来。
秦汐月将这些东西理了理,该收拾的收拾了,便洗漱一番,进入了梦乡。
待得第二日,秦汐月本打算离去,却又被庄夫人叫住,拉着她絮絮叨叨嘱托了许久,又留她吃了饭,便到了下午。看着日头,秦汐月干脆放弃了离去的心思,又在村子里逛了逛。
林山村是靠山吃饭的村子,村中大部分都是猎户,少数几家种植了些果树,秦汐月打量了一下这山间,发现还真是有不少野生动物,听说就连老虎都有出没,十分危险。
做猎户虽说挣钱,却也很危险,秦汐月有心想帮衬一把村子,奈何此刻她的影响力太小。
看来这和离必须是得尽快提上日程,只有离了婚办了女户,秦汐月才好施展拳脚。
打定了主意,等到了第三天,秦汐月便告辞离去,庄夫人还想留,被她夫君扯了一把,便又急匆匆地跑到了房檐下,小心翼翼地从那儿摘下了一串熏制得当的肉干,仔细地拍了拍灰,给秦汐月塞了过去,让她在路上吃。
李大伯有些吃惊,接着问:“那他怎不先替你采买好,又让你回到村里再买?便是再忙他也该知道,老秦生前爱喝谷山镇的清酒,怎没买了让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