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 李挽纤细的手指正落在他今日所穿的靛青色衣袍上, 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李元昭按下心中急躁,蹲下身来, “挽儿, 你先松开,我先去喊大夫过来?”
李挽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用, 我坐一会便好了。”
李元纬知道拉住自己衣袖的这只手并没有太大的力气, 他稍微挣脱一下便能挣开,目光扫到李挽苍白的唇色,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待站起来时,李挽轻轻喊了一声“二哥”。
轻轻地, 李元纬却觉得这两个字就让自己无条件妥协了。
更何况, 伴随着的还有李挽清澈到一眼望到底的目光, 他觉得心不受控制地软到一塌糊涂。
顺着李挽眼神的示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元纬倒了杯温水递到李挽面前,“好,你不爱看大夫,我便不去喊,咱们就等上一会儿,若是没有好转,就必须听二哥的,让大夫来瞧瞧好不好?”
李挽点了点头。
刚刚被李元纬挡住的日光又落到了李挽脸上,她有些不适应地眨眨眼,李元纬立马注意到了,起身将帘子拉上了半截。
其实自从李挽回到京城后,一开始大夫几乎每日里都会过来瞧瞧,因为李挽不肯诊脉,又言说慧通大师帮忙看过,并无什么隐疾,是以云如梦便一直也未勉强过他,只听了大夫的常做些温补的药膳。
李挽不喜人多人杂,也不喜住处太多下人,云如梦便命人直接在他的院子外面修了小院,服侍的下人都住在哪里,不经传唤一般都不会来打扰他。也正是如此,刚刚李元纬才必须亲自出去喊人。
喝光了一杯温茶,李挽又主动吃了块点心,脸色才逐渐缓和过来,李元纬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暗暗打算回头还是要找个大夫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才能彻底安心。
李挽缓过来后声音也恢复回了往常那样,“二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以往每日这时候李元纬都会在他的小院里练枪法。
听闻她这话,李元纬猛地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爹从宫中回来了,娘让我过来喊你一同过去。”见李挽听他说完后便要站起身来直接去主院,他又赶紧拦住了,“要不我直接让人喊爹过来好了,反正他今日里本就打算过来看你的……”
李挽院子有直接通往主院的小路,实际上走不了几步就能到了。
这么短短的距离里,李元纬每隔一两步就要问李挽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直到撞上了正要去找李挽的刘嬷嬷方停下嘴来。
李挽每日午睡醒来的时间都非常固定,云如梦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以为李元纬根本没去喊人,便又让刘嬷嬷跑了一趟。
“四公子来了?夫人正念叨着呢!二公子四公子先进去吧,我刚好去厨房看看新炖的鸽子汤好了没。”
主院内,云如梦继续上午没收拾好的行李,见二人进来,开口道,“你们爹在书房呢,过去吧。”
李元纬一听这话立马向后退了一步,对上李挽有些惊讶的眼神,强行找了个借口,“挽儿,你先去吧,我想起要去找元经有事,晚些再来寻你!”说完,似是担心下一刻李贺之直接从书房中出来一样,利索地溜走了。
从雁南城来京城的路上,李元昭为了给李挽解闷,也讲了不少关于宫中的事情,但那时李元昭总是一副轻松自在的口气,李挽想过定不会如同李元昭所讲的那般简单,却也未曾想过竟这般复杂。
李贺之直直讲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云如梦在外面催促了好几遍时方结束。
“……贵妃那边许是想借着五皇子拉进些和府中的关系,但五皇子此子性子甚为乖戾,怕是不会乖乖听从,若是他为难你,你也无需顾及太多情面,不必委屈自己,若是合得来,尽管随心,目前天字班的事情还影响不了外面的局势。”
看着李挽在一旁乖乖点头,李贺之忍不住还想再多嘱咐几句,外面云如梦却已经彻底等不及了,“偏偏就要等到今日说,说了这样久,挽儿都该累了,先出来喝一口热汤……”
第二日一大早,李元昭亲自去送李挽,李贺之必须要去上早朝,云如梦却是想要直接跟到学府门口去,被李挽劝了多次方在李府门口止了步。
看着马车逐渐离了视线,云如梦仍不肯回去,担忧道,“昨日里备的那样多东西都没法带过去,也不知晓学府里的物件挽儿用不用得惯?”
嬷嬷见状,忍不住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好了,大公子不是说了吗,那都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东西还能差了去?”
说完,便就要冲向门外,只刚迈开步子衣袖便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