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靖大将军府的管家来接小柿子回家时,瞅见一脸青紫,担心得快哭了出来。
“出息,那是小爷的荣耀!小爷赢了!”
管家继续哀嚎,他不耐烦,扯开话题,“今儿个二哥呢,不是说来接我嘛?”
“方才是在的,兴许有事又回去了。”管家挠头,不甚在意。
二公子只是通房生的一个庶子,若不是世子喜欢他,府里谁给他那两三分薄厚面儿?
两人没太在意,小霸王遮着自己脸上的伤,只想赶紧回家。
人走之后,阆柱后面的人才阴郁着脸踱步出来,冷笑一声,就着月色夜探御花园。
御花园内,四季常青的榕树冠荫蔽大半花园,葱郁到发黑的树叶间,遮挡粗壮虬干。
谢无忧抬头,跪下,“王上,有事叨扰,还望谅解。”
树上没有声音。
不该啊,不是小道消息说容樾为人怪异,喜怒无常,最喜夜间在此休憩?
莫不是瞧不起他身份低微?
他再次躬身,勾唇,“王上,臣有事相求,此交易与您的身份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他强调了身份二字。
容樾倚着树干,鸦发未束,披散下来与夜色融为一体,修长指尖,撩拨着一把擦得发亮的薄叶刀。
“胆子不小。”
谢无忧面露喜色,笃定容樾不会拒绝。
“王上,靖大将军王功高盖主,危及王位,有朝一日必会动摇您的王位,无忧愿请命为家府内细作,大义灭亲。”
“那可是你父亲。”
“父亲,我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陪他小世子长大的玩伴,一个精致的玩物罢了。若王上需要,臣愿永远真诚无欺地效忠于您。”
“若孤不需要呢。”
谢无忧听出话语里淡淡的不屑,面容扭曲片刻,又道,“王上看上去无心朝政,不过因为萧太后垂帘听政,手掌一半兵符,不肯放权罢了,若拿到靖大将军王的兵符,王上的天下,便不会再由女人胡作非为,而且……”
他故意放慢语气,“萧太后死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您并非王室血脉。”
看似高高在上的王,不可一世的暴君,也不过是被萧太后拿捏着软肋的可怜人,一个被人利用来为大越开拓疆土的、一把锋利无情的兵器罢了。
“方才臣的提议……王上的意见如何?”
“唔…甚好。”
谢无忧听了回复,笑得很开心。
看不清的夜色里。
容樾笑得也很开心。
片刻后,一到落水声砰然响起。
也就在那一瞬间,假山后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声,容樾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靠近假山,淡淡的蔷薇花清香氤氲。
假山后的小姑娘绊倒在地,罪魁祸首的笤帚横在脚边,她本人躺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目相对。
容樾觉得有些眼熟。
“你在干什么?”
昭歌心脏一直怦怦跳。
冷白的脸出现在假山旁,乌目沉沉,头发披着跟鬼似的,就这样在夜色中,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她思及方才看到听到的,打了个哆嗦,只恨小霸王下手太重,要不也不至于她跑得太慢被扫帚绊倒。
容樾想了会儿,直到头痛快犯了,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崽子是陈国的俘虏。
胆子不小。
有点意思。
“孤在问话,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青蛙。”
她脸不红心狂蹦迪地说瞎话。
容樾扫了眼枯叶堆积的池台。
“哦,什么蛙?”
“……靠你叽蛙。”
作者有话要说:昭歌:是你的悲伤蛙
容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