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上校并没有惩罚她,黑漆漆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冷淡地“嗯”了声,径直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走了百米远又蓦地回头,犀利的眉峰微蹙,磁性的嗓音带了丝困惑不解:“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打算目送长官走远后就去食堂吃饭的凌渺脚下一顿,没敢问原因,满腹嘀咕地调转了方向,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的身后。见他毫无障碍地进了军校为教官准备的私人休息房间,凌渺站在门口神色迟疑。

“要我请你?”男人狭长的眸子往门口瞥了一眼,坐姿优雅又不失英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把缀满宝石的匕首,态度漫不经心的。

凌渺讪笑着挪步进来,挺胸收腹站得直直的,目光飘在男人的头顶,就是没对上他的视线:“请问长官找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令男人挑了眉,将手上把玩的匕首丢到一边,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随意被丢到桌上的匕首:“漂亮吗?”

目光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移了过去,凌渺眼眸都亮了几分,不禁点点头:“漂亮。”

珠光璀璨,一看就值不少钱。她心里痒痒的,带上了一点艳羡,偷瞄着男人试探着问:“您要送给我?”

男人没搭理她的自作多情,指尖轻点着桌面,神色莫名地瞧着她:“没觉得眼熟?”

“?”凌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虚心求教:“我对值钱的东西都很眼熟,兴许在梦里见过?”

“祈洲,我的名字。”男人被噎得一时没说话,缓了会儿才慢慢开口:“别告诉我你没印象。”

凌渺的眼睛倏的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唇微张,发出一声惊叹:“原来您就是祈上校,果然是年少有成、英俊非凡。”

嘴上熟练地拍着马屁,其实凌渺尴尬得要死。如果祈洲只是祈上校也就算了,关键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在她还没出生时就定下了婚约。

祈家那时还不是现在这般风光,祈父与她父亲有私交,往来间就玩笑了几句,想让两家亲上加亲。后来凌渺出生了,娃娃亲就落在了她身上。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是祈家的儿子叫祈洲,比她大十岁。也就五六岁时见过一次,模样记得不真切,后来再没见过面。

她只听说祈洲进了军校又上了战场,一路摸爬滚打军功累累,在两年前升为了上校,同时任第三军团指挥官,那年他才二十七岁。想嫁给他的贵族小姐数不胜数,连皇室也有意将公主下嫁。

凌渺早就做好了对方随时会登门退婚的准备,谁晓得拖到了现在这事还没个结果。猝不及防与陌生人无差的未婚夫打个照面,她完全没认出对方的身份。如今知道了,心里满是尴尬,仍然抱着一丝侥幸,暗想祈洲应该不清楚她是谁才对。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男人似笑非笑地扯了嘴角,将小桌上花里胡哨的匕首捏在指尖抚了抚:“婚约的信物。凌渺,你不会忘了吧?”

“……”经这么一提,她总算是想起来了,神色恍然中夹杂着隐隐的懊恼,腆着脸问:“我应该还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您是怎么知道的?”

祈洲锐利的目光忽地变得一言难尽,收了匕首放到怀中,并不想回答这个拉低智商的问题,转了话题道:“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军校,所以凌伯父让我多照顾一下你。”

脸上多了一抹羞涩,凌渺赶紧摆摆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反复揉搓,一双眼睛黑得发亮,扭扭捏捏道:“那多麻烦啊,不若……”

不若你给我开个后门,免了平时的训练,让我保送到莱蒙星做交换生。等交流学习期间结束,就直接一脚把我踹出军校吧?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话还没说完,凌渺脸上的欢喜未消,就听男人来了这么一句。她懵了一瞬,下意识接了句:“什么?”

“麻烦,特殊照顾是不可能的。”祈洲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掀了眼皮凝着凌渺,一字一句谈吐清晰:“你应该不会想着让我开后门吧?”

“……当然,我不是那种人。”凌渺一脸正直,脸不红气不喘地捏了捏拳头:“您不用管我父亲的请托,该怎么操练就怎么操练,我能受住的。”

微微颔首,祈洲将凌渺做作的姿态尽收眼底,黑眸中飞快划过一点暗光:“很好。既然如此,加跑十圈,作为我对你这股坚韧精神的奖励。”

“……”怀疑自己听错了,凌渺站着迟迟没动。男人眸光一瞥,精致的眉眼拧了起来:“有问题?”

“没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碾过,面上疲惫的凌渺双眼无神,差点昏厥过去。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大声喊道:“感谢上校的奖励,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出乎意料的是上校并没有惩罚她,黑漆漆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冷淡地“嗯”了声,径直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走了百米远又蓦地回头,犀利的眉峰微蹙,磁性的嗓音带了丝困惑不解:“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