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笑了一声,耸耸肩道:“谁让我杀了他一个侄儿,又断了他儿子的两只手呢。”
裴寂听闻过杨士安断手一事,他看向燕娇,突的想起她说的“人生而无贵贱”,似乎殿下对她的婢女很好。
“朝中许多人都说殿下你宠爱壶珠姑姑,都称她一声‘小娘娘’,但臣倒觉得,殿下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明明她是个婢女,你又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为何会为她做到此地步?是因为殿下觉得人无贵贱吗?”他侧头看向燕娇,轻声问道。
燕娇点了点头,“人无贵贱,所以没人可以轻易践踏另一个人,不过……”
她轻笑了声,“我有很多办法对待杨士安,但我都不觉得解恨,是因为壶珠同我是至亲之人,我忍不下这口气,若将他送官,他会完好无损地出来,但我不愿,他哪只手碰,就该断哪只手。”
裴寂倚在树下,叹了一声,笑道:“至亲之人,原来如此。”
她看向裴寂,眸光微动,轻声说道:“裴寂,这世间有很多样的情,男女之情、父母亲情,亦有朋友之情,这些人都是至亲之人,只有这些爱护你的,你爱护的,才值得你去拼命。”她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衣上沾染的土,笑着对他道:“所以,裴寂,别轻易丢了你的命,也别为那样不堪的人送命,还有,若有一日你遇了什么事,我也一样会像护着壶珠那样护着你,你裴寂,亦是我的朋友。”
说着,她往前走去,又顿住脚步,侧过头,冲他勾勾手指,“不过,在那之前,你我要寻个地方躲一躲,待我的人寻来,也好对付杨忠义的人。”
“好。”裴寂听着她刚才所言,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突的温和一笑,那张刚毅的脸,一瞬变得柔和,而发冠垂下的两条丝线微微晃动,愈发显得他俊逸。
待二人找到一个藏身的山洞,燕娇在地上的石头上画了个记号,然后才进入洞中。
裴寂采了些野果,递给燕娇道:“殿下先吃些吧。”
燕娇道了声谢,接过果子,往上一咬,只觉汁水香甜,点了点头,“这果子好甜。”
裴寂见她吃得欢快,也将一个果子放在衣襟上擦擦,吃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条腿屈起膝,一手搭在上面,另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他永远都是那般警惕着。
他说:“我曾在外游走,一次也是落了崖,那个时候吃的果子涩得紧,不好吃也就罢了,我还中毒了,那之后我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好看的果子都好吃、可以吃。”
燕娇听着,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又听他道:“还有一次,我也是在这样的洞穴里,那时为了饱腹,烤了个兔子吃,可是却将刀放在了一旁,而洞外猛地窜进来一匹狼,原是我占了他的地盘。但也从那之后,我明白,刀不离身,刀柄要在我手指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