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薄肉嫩的矜贵小公子接过碗一口闷,苦得差点吐出来,哑着声音下意识说了句:“李德平,蜜饯。”
说完后他陷入沉默。
这里没有李德平,也没有蜜饯。
他早已不是那个坐拥天下江山的帝王了。
眼见这人的脸色迅速低迷下去,戊七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递过去。
萧玥临看了眼:“这是何物?”
“他们唤之为,糖葫芦。”两个铜板跟村里小孩儿换的,说是很甜。
萧玥临半天没接,戊七又将之往他面前递了递。
对方伸手拿过来,撕开了外面的糖纸,微皱着眉舔了一口。
甜的。
萧玥临把第一颗糖葫芦咬下来,嚼了一口,被里面酸得面目扭曲。
宋本卿看他的表情,摸了摸鼻子。
这种东西他没吃过,原来里面竟是酸的么?
嘴里习惯了那酸味之后,萧玥临觉得还可以忍受,又嚼了嚼,外面的冰糖与里面的山楂酸味中和,倒觉出两分不同的趣味来,酸酸甜甜的。
他垂眸吃了几口,剩下的没吃完,不知道弄哪里去了,也可能是趁戊七没注意扔进了火堆里。
休息一阵,萧玥临喝过药退了热,戊七带着人继续上路。
这次两人走了将近一整天,中途戊七停下来让马休息,吃些草来补充体力。
“为何救我。”萧玥临灰头土脸的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石块,身上早已看不出曾经九五至尊的痕迹。
那一场叛逆夺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和生命力,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宋本卿抱着双臂在树上辨方向,没有应答他。
多好一朵温室里的娇花,给□□成这萎靡又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玥临见他不答,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朝来时的方向而走。
那里有他刚刚见过的一方断崖。
他想往那里去。
步出三丈远,后衣领被人抓住了,萧玥临回头看,只见历经三五日的长途跋涉与风餐露宿,这浑身上下依然没有一丝狼狈的男人正静静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往南,你走错了。”
长久压抑的情绪忽然毫无理由的爆发,萧玥临一把挥开他的手,脖颈青筋暴出嘶吼出声:“滚,滚!我不要往南!”
他后退几步,朝戊七毫无形象的吼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死心吧,我不去的,我不会去的!我的,我的……”他说着说着,哽咽着流下泪来。
他的一切都毁在了宫里,又如何有颜面在外面苟活。
戊七拧起眉来,似乎很少应对这样的情况,原地沉默许久,这才干巴巴道:“我没有要带你去向谁复命,或是交给谁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补充:“你是无辜的,不该死在宫里。”
萧玥临听了这话没反应,好半晌才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眼泪,没再寻死觅活:“走开,让我静静。”
萧玥临静静了半个时辰,带着一身灰回来,“走吧,带我去你想带我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