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妇人有些诧异,略微浑浊的眼球动了动, 像是在回忆:“这件衣服,有些眼熟啊。”
她的丈夫在一旁提醒道:“寻儿好像也有一件黑衣绣鹤的衣服,还是夫人你在他离家前亲自缝制的。”
美貌妇人这下想起来了,笑着咳了一声, 正想说些什么, 结果刚开口就咳得停不下来,嘴角疯狂溢出鲜血。
她的丈夫见此, 熟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流出的鲜血,片刻后,美貌妇人才喘息着继续道:“是了。不过人有相似,衣服有相像,也不奇怪。”
“我是活不过今晚了。”
“但是我不怕死。”说到这里,美貌妇人清瘦的脸上浮现些许遗憾,显得她身形更加形销骨立,自言自语道:“只是没见到我儿子最后一面,有些可惜。”
云台心底有些难受,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原来死去的爹娘,下意识握住了美貌妇人的手:“嬢嬢,你不会死的。”
“我以前也得了病,觉得自己会死,但是淋了一夜雨之后,我就好起来啦。”云台努力想着安慰的话:“所以,会越来越好的。”
美貌妇人闻言不以为意,只当云台在安慰自己。
区区一场雨,怎么可能解了她身上的疫毒?
但她没有戳穿云台善意的谎言,只看着他笑,身体却清楚地感知到五脏六腑缓缓腐烂的变化,或许到天亮之前,她的喉管就会像被毒药侵蚀的土地,慢慢溶解殆尽,只余森森白骨。
活不过今晚,不是一句假话。
想到今日清衍对他说时寻绿吃不下东西的事,云台歪了歪脑袋,心想难过的人大多如此,食不下咽,探身摸了摸美貌妇人尖瘦的脸:“嬢嬢饿不饿?”
“不饿也得吃东西。”云台没等到回答就自顾自喃喃道:“人不能不吃东西的。”
就算再难过,也应该吃点好吃的。吃饱了,想哭也好想伤心一阵也罢,总归是要有力气才能做。
美貌妇人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这回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云台,想到自己明天喉管就会融化,进而死去,竟开始贪恋起那点口舌之欲,遂点了点头:“嗯,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