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开始正题了吗?爱德华有些想笑,这位爵士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那么请您开始吧,先生,我们亲爱的朋友克伦威尔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舞台上谢幕呢?”
约翰·达德利爵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与威尔士亲王相见的场景,这个孩子竟然什么都明白。宫廷里的孩子一贯早熟,然而这位威尔士亲王的早熟却令他有些惊恐。他知道谁是盟友,谁是敌人,谁可以利用而谁必须打压,很多比他大几轮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之后他虽然还是萨福克公爵一党,然而暗地里却早已经跳上了威尔士亲王的船。现如今萨福克公爵和王子都期待着克伦威尔先生倒台,因此约翰爵士工作起来可算是格外卖力。
“国王已经召集了好几个律师研究婚约里的漏洞,”约翰爵士汇报道,“似乎王后之前曾经与洛林公爵有婚约,但是婚约解除以后似乎王后的弟弟并没有全额退还洛林公爵的聘礼,我不得不说这的确是那位公爵会干出来的事情,然而他的做法产生了一个漏洞,婚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尚未解除。具体如何,就取决于熟读法律的人的解释了。”
“我想克伦威尔先生的论点一定是这只是一个小瑕疵,完全什么都不会影响,对吧?”爱德华有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毫无疑问。”约翰·达德利爵士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然而幸运的是宫廷里并不只有他一位法律专家,国王所聘请的另外几位大律师有着不同的意见。他们坚持婚约具有神圣性,克里夫斯公爵的做法使得安妮公主与洛林公爵的婚约依旧存在。”
“婚约的神圣性?”爱德华几乎抑制不住嘲讽的语气了,如果国王真的在乎婚约的神圣性,也不会有这十年来的一地鸡毛了。
“恐怕正是如此,殿下。”约翰爵士说道。
“真是遗憾,我蛮喜欢这位王后的,可惜事到如今,估计没有人能改变国王的计划了。”安妮肯定要被抛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爱德华无力去改变什么,他也并没有帮助克伦威尔先生拉王后一把的兴趣。“不过对她而言也许是因祸得福呢。”亨利国王配不上她,至少离婚可以保住她的性命,甚至给她宝贵的自由。
“是的,殿下,这恐怕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当然所有人里并不包含克伦威尔先生,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现在说说我的那位表亲吧,凯瑟琳·霍华德小姐。我的舅公诺福克公爵阁下到底打算干什么呢?”
“萨福克公爵似乎认为他的老对手似乎是盯上了王后离开后宫廷里留下的真空。”
“萨福克公爵的机智令人钦佩。”爱德华有些讥讽,“不过这也不难猜,不是吗。这也不是诺福克公爵第一次玩这样的把戏。”第一次当然就是他的母亲。
“公爵打算怎么做呢,他难道就要看着自己的老对手获得这样巨大的优势吗?”
“事实上的确如此,萨福克公爵打算静观其变。”约翰爵士说道,“上一次诺福克公爵用这招的时候侥幸跑得快,没有受到牵连,这一次他可不一定会如此好运。”
“您似乎很肯定凯瑟琳小姐会有悲剧性的命运?”爱德华有些怀疑。
“是的,的确如此。”约翰爵士笑道,“萨福克公爵给我提供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当他讲完时,爱德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殿下。”
爱德华耸了耸肩膀,诺福克公爵看上去就要重蹈克伦威尔先生的覆辙了。公爵已经有一个流着四分之一霍华德血液的王储了,波林家已经死光了,等到他即位霍华德家就名正言顺地成为国王的外家,虽然他并不喜欢霍华德家,但也不得不倚重他们。如今公爵这样铤而走险,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贪欲蒙上了双眼。“既然公爵要自寻死路,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王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冽,既然霍华德家要威胁自己的地位,那他们就是必须要铲除的敌人了。
达德利爵士打了一个寒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孩子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了。王子平时总是一副玉雪可爱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教堂彩绘玻璃上面画着的小天使。然而他却知道这具迷惑人的躯体里面,藏着一个真正的君主的灵魂。“如您所愿,殿下。”约翰爵士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恭敬了。
仆人们上菜的动作打断了主人们的谈话。“我们庄园的产品,”约翰·达德利爵士指着大银盘子里的烤野鸡骄傲地说,“用香油和东方香料烤制的。”来自东方的胡椒,丁香等香料被葡萄牙人垄断,价格昂贵,有时甚至有价无市,约翰爵士为了迎接王子可真是下足了本钱。
这么快就要开始正题了吗?爱德华有些想笑,这位爵士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那么请您开始吧,先生,我们亲爱的朋友克伦威尔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舞台上谢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