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乐队传来一阵号角声,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王室马车在骑兵的簇拥下开进了广场。马车停在御座之前,车前坐着的侍从连忙跳下车,打开车门。
国王陛下在两个侍从的帮助之下从马车里缓缓挪动出来,所有的贵族和廷臣连忙弯腰行礼,国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他的恐怖程度上升了一倍不止,也许在其他时候还有人会希望吸引到国王的注意,然而在今天这种场合,所有人都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洞钻进去,只要不让国王注意到自己就好。
陛下拄着拐杖,在仆人们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向御座走去。他沉重的身体使得那把可怜的椅子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呻吟声。国王瘫软在椅子上,剧烈地喘息着,侍从们连忙为他端来装满热葡萄酒的银杯子。
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是王后和王储。他们看上去脸色都有点苍白,国王的疯狂使得他身边最亲密的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到国王身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第三辆马车里下来的是国王的女儿们。新封的玛丽长公主拉着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她们看上去同样心神不宁。在他们身后的是枢密院的大人们,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按照地位高低站在了国王御座两侧。平时最靠近国王的位置往往会引来地位相近的大人们的明争暗斗,而今天却成为了烫手山芋,每个人都恨不得站的距离亨利国王越远越好。
大法官开始宣读判决书,判决书写的很长,亨利国王有些不满地哼了几声,大法官感到自己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的内衣。他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念完了这份冗长的文件,以至于都有些吐字不清了。
阿伦伯爵看着对面的英格兰国王,他看上去真是可笑,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胖子,可他周围的人却都是真心的害怕着他。阿伦伯爵曾经看到过这个暴君的画像,然而如今真实看到这个人,他内心里却有些大失所望。伯爵微微低下头,一个士兵正在点燃火刑柱下用来引火的木柴。他试图想说些什么,然而他的伤口让他仅仅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而与他一起受难的叛乱者们的嘴已经在国王的命令下被堵住了。
有些受了潮的柴草冒出大量的烟雾,伯爵感到自己几乎要窒息了。热空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混杂着烟雾向上,把伯爵包裹起来。阿伦伯爵剧烈地咳嗽着,他不由得想到火腿的制作过程。
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似乎是旁边的伦诺克斯伯爵尿了裤子。
四周变得越来越热,阿伦伯爵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地狱还是人间,他的脚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越来越向上,他的衣服开始燃烧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他从未闻到过的恶心的臭味,他抬起头向上看,似乎感到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
天空中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而这并不影响燃烧。广场上一片寂静,火刑台上的惨叫在这样的寂静环境当中显得尤其可怕。空气当中弥漫着那恶心的臭味,许多人开始呕吐起来。
国王坐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是在一场无聊的演出上等待着散场的观众,而他身边的人早已经脸色惨白,有人捂着自己的嘴,显然是不愿意在国王面前失态。
过了许久,那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不见了,而火刑台上的木柴和油还在燃烧着。
国王环顾了一圈四周,他看向广场上的人群,感受着他们的恐惧,好极了,他想。他又看向自己的臣子们,他们看上去并不比贩夫走卒强到哪里去。空气中传来一阵尿骚味,想必来自某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国王有些不屑地笑了笑,就该如此,他们理应感到害怕。
陛下挥了挥手,侍从们连忙上前来,把陛下架回了马车。贵族们沉默地跟在后面,如同一群人在梦游一般。
雨越下越大,很快丝丝细雨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广场上的人也作鸟兽散。那几团依旧燃烧着的火焰在雨中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些焦黑的东西,染黑了雨水,在广场上四处横流着。
第52章 回銮
1546年三月一日,国王的御驾离开了爱丁堡,走上了返回伦敦的旅途。陛下丝毫不掩饰他对于这片土地的厌恶,他似乎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个他新取得的王国多呆下去。根据国王的命令,御驾日夜兼程前进,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跨过了英格兰与苏格兰的边界,进入了英格兰东北的诺森伯兰郡。当进入英格兰境内之后,国王终于点头同意在诺森伯兰郡休整三天,让早已人困马乏却不敢在国王面前显露丝毫的贵族们庆幸不已。
广场上的乐队传来一阵号角声,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王室马车在骑兵的簇拥下开进了广场。马车停在御座之前,车前坐着的侍从连忙跳下车,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