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正要大快朵颐之时,门外的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多双脚踏在楼梯的木板上,让这可怜的老房子整个都在嘎吱作响,许多住户都从他们的梦里被惊醒,茫然地望着薄薄的墙壁。
托马斯爵士的房门被敲响了,沉重的敲门声让房子四角的灰尘如同暴雨一般滚滚落下。
正在兴头上的托马斯爵士自然不会理会这恼人的打扰,他冲着大门的方向大喊一声:“滚开!”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大的撞击声,一声巨响过后,可怜的木门如同巨浪里的一片木筏一样,被巨大的冲力撕成碎片,只剩下几片碎木片还可怜巴巴地挂在门框上。
托马斯爵士被下了一跳,他试图站起身来,却一不留神滑倒在床上。那女人尖叫起来,用被单试图把自己裹起来。
一个身穿侍卫服装的高大男子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把出了鞘的剑,后面跟着一名伍长和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里举着火把,把屋子照的透亮。
那穿侍卫服装的男子走到床边,对着托马斯爵士因惊恐和气急败坏而变了形的脸说道:“托马斯·西摩爵士,我以国王的名义逮捕您!”
托马斯爵士刚要脱口而出的咒骂被封在了嗓子眼里,他身旁的女子也因为过度的惊恐再也喊不出声了。爵士惊愕地看向对方,认出这是王宫守备队的一员,他们曾有过三四次交集。“逮捕我?”他的脸色泛白了,“您是发什么疯,乔治?”
那被他称作“乔治”的侍卫看上去毫无通融的余地,“请您穿好衣服,跟我走。”
“您一定是搞错了。”托马斯爵士依旧强作镇定,甚至还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为什么要逮捕我?”
“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逮捕您的,余下的我一概不知。您到了伦敦塔后,审讯官会告诉您的。”
听到“伦敦塔”这几个字,托马斯爵士的脸瞬间变的比纸还要白,“这不可能……一定是出错了……一定是,我要见陛下,请您马上安排我去见陛下!”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借着火把的光亮去找自己的靴子。
“陛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见您。请您体面一点,跟我们走吧。”
托马斯爵士向着房间的一角退去,他的两只手举在空中,似乎要通过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住向他逼近的士兵们。
“给托马斯爵士披上斗篷。”侍卫指向搭在椅背上的毛皮斗篷,一名士兵连忙拿起斗篷,走到托马斯爵士身边,要给他披上。
托马斯爵士没有拒绝,刚才的一瞬间他看上去似乎就要暴力反抗,然而片刻之间他就放弃了抵抗,整个人也瘫软下来,看上去老了十岁。
两个士兵架起他的胳膊,拉着他从房门走出房间,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那侍卫走到门边,朝着仍留在屋里的两个士兵努了努嘴,“把这女人也带走。”他说着走出门去。
这栋三层住宅的楼下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士兵们的中间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黑色马车,马车的窗户上上了栅栏。整条街的住户都被惊醒,他们从自己的窗户里惴惴不安地望着下面的情况。
两名士兵拉着托马斯爵士从楼门里走出,将他推上了马车,随后两名士兵和那个侍卫也跟在他身后上车。车门被从外面关上,马车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向着泰晤士河的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马车就抵达了威斯敏斯特码头,河堤上站着一排卫兵,他们长矛的尖端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上锁的车门被打开了,两名士兵带着托马斯爵士下了车,在他们面前的是两列士兵,从马车前一直排到码头边,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一行人走到码头边,登上了一条十二个人划的长艇,士兵们把托马斯爵士夹在中间。那侍卫最后一个上船,挥了挥手,十二个桨手就抡起膀子,划着船向下游驶去。
河上的冷风似乎让托马斯爵士的神志和勇气又回来了,当伦敦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之时,他猛地站起身,试图跳进冰冷的河水里,然而士兵们有力的双手如同铁钳一样按住了他,那侍卫拿起剑柄,给了他一下子。
托马斯爵士跌坐在船板上,如同野兽一般狂吼着。
“我们就快到了,体面点吧,阁下!”那侍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到船头自己的位子坐下。
伦敦塔的水门打开了,著名的叛国者之门如同但丁描绘的地狱大门,里面点着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则恰似幽冥之火。
托马斯爵士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怎能拒绝这样活色生香的邀请呢?”他两只手撑着床,俯视着那女人,如同一只把猎物扑倒的猛兽,正要享用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