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上面两层楼的地方,爱德华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他烦闷地挥了挥手,示意除了罗伯特之外的人都从房间里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爱德华立即烦躁地甩了甩胳膊,“这实在是一场折磨,简直比我所预想的最差情况还要令人难以忍受。我之前还觉得玛丽虔诚的过了头,如今和她的这位丈夫比起来,连她都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之徒了。我从没见过那样无趣的人,坦白地说我实在不知道和他谈些什么好。”
“幸运的是他不会待太久。”罗伯特说道,“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过了圣诞节他就会离开。”根据双方的婚约,玛丽长公主在婚后将依然在英格兰居住,而西班牙的菲利普则将在庞大的哈布斯堡领地当中巡游,获取当地当权者的支持,为自己未来接替父亲查理五世做准备。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玛丽公主自然不愿意舍弃她如今在英格兰培育的庞大势力,而菲利普对于这桩婚事也并没有什么兴致,不过是尽政治婚姻的义务罢了。
“那看来圣诞节我们要和一位耶稣会会士一起过了,但愿他不要和那些疯子一样,在宴会厅的中央跪在地上祈祷,或者脱下上衣用鞭子抽打自己。”爱德华冷笑着说。他烦躁地脱下自己的手套,把它们揉成一团,随手扔到墙角,“如果不是玛丽坚持,我早已经对这桩婚事丧失兴趣了。”
“我不明白玛丽公主殿下为什么对于这场联姻如此坚持,”罗伯特有些疑惑地问道,“在年龄上,她和她的这位表侄子完全不匹配;如果考虑到政治上的影响,她更加应该嫁给一位英格兰的大贵族,她的许多党羽也都是这么想的,难道她真的指望有朝一日西班牙人为她火中取栗吗?”
“只要皇帝还活着,那她就不必指望西班牙人了。”爱德华轻轻哼了一声,“皇帝年轻时候也许会为了宗教或是荣誉干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可不会了。”他停顿片刻,“但是他的儿子就不好说了……如果我突然去世,他恐怕是按耐不住通过他的妻子为哈布斯堡家族多获得一顶王冠的冲动的。”
“别说这种话。”罗伯特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爱德华被他的语气吓了一大跳,“好吧,好吧,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怎么啦?”
罗伯特摇了摇头,“我不敢想象那种事情。”。
爱德华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我想对于玛丽而言,西班牙已经不仅仅是她母亲的母国了……在她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只剩下那位皇帝的老大使尤斯塔斯骑士还在为他奔走,那是她唯一能信赖的人,我想她对这位老人的一部分感情转移到了西班牙身上,或者更确切的说,转移到了菲利普身上。”
“如果她有了儿子,你会立那孩子为你的继承人吗?”罗伯特凑到国王耳边,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爱德华的声音比起罗伯特还要小,“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这孩子不但是我的王位的继承人,也会是哈布斯堡家族庞大领土的继承人,到那时英格兰就仅仅是哈布斯堡家族拥有的庞大一串头衔当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如同勃艮第,米兰或是那不勒斯一样,成为西班牙的附庸……”他看向罗伯特的眼睛,“如果她有两个孩子,我也许可以选择第二个孩子,让他来继承我的王位,如此一来这岛屿的独立就得以保证了……然而考虑到她的年龄,恐怕她连一个孩子都不会有。”西班牙的菲利普与前妻所生的卡洛斯王子孱弱多病,且患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许多医生都断定他活不到成年,因此菲利普与玛丽公主的长子大概率将成为西班牙庞大帝国的继承人。然而玛丽公主今年已然年届四十,对于她而言生育不说难过登天,但也算是概率低下,这也是西班牙对与玛丽公主联姻所最为犹豫的一点,也是皇帝企图把联姻对象由玛丽公主更换为伊丽莎白公主的最主要原因,即便后者一直以一位虔诚新教徒的面目示人。
“这样王位最终就会落到伊丽莎白公主和她未来的孩子头上,”罗伯特瞥了国王一眼,“当然是在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玛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国王仿佛没注意到罗伯特的后半句话一般,“在这样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会退让。”
“所以您要好好活下去,您是这个国家与内战之间仅存的一道防线了。”罗伯特伸手握住了国王的手,爱德华浑身颤栗了一下,但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您会长命百岁,当您真的要选择继承人,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到那时我相信您已经解决了一切的威胁,您的意志就是法律。”他的语气里有一种令爱德华陌生的激情。
在他上面两层楼的地方,爱德华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他烦闷地挥了挥手,示意除了罗伯特之外的人都从房间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