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一个人以外。
罗伯特·达德利因为今天场合的特殊性,只能坐在距离国王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他的目光同样时刻注意着御座上的国王,然而其他人的目光和面孔只能让国王感到厌倦和烦躁,唯独他的注视让爱德华感到心安,如同沙漠当中的旅行者看到不远处的绿洲一般。在这个瞬间,爱德华突然希望自己并不是国王,而仅仅是一位普通人,一位拥有选择自己和谁共处一室的自由的普通人。
在西班牙的菲利普另一边,玛丽长公主似乎在说些什么,那声音传到国王的耳朵里已经无法听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然而那温柔的声音却是爱德华从未听到过的。可从那位丈夫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完全对此意兴阑珊。她需要多久才能接受现实,承认自己的丈夫不爱她呢?命运的安排真是无情,它为女儿安排了和母亲一样的道路,一条对于玛丽公主而言算得上是终生的噩梦的道路。
在市长的另一边,伊丽莎白公主正看上去饶有兴致的听市长口沫横飞地介绍本地的纺织业,此刻他正竭力向公主证明城里纺织厂出产的白色绣花面料正和公主的发色相衬。伊丽莎白看上去兴致盎然,只有那细微的小动作,诸如轻轻敲击桌面的指尖和时不时抽动的眼角泄露出她心里的不耐烦。国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有些怪异的想法,如果伊丽莎白公主有一天真的得到了这王位,她会感到厌倦,以至于大失所望吗?
他有些无力地将刀叉放回到盘子里,听着身后传来前来撤菜的仆人的脚步声,微微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计算着这场宴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第105章 新娘
温切斯特那场市政厅的晚宴后的第二天,宫廷便从临时驻骅的行宫出发,返回伦敦城,为三天后的婚礼做准备了。
举行婚礼的日期定在十月五日,按照哈布斯堡家族的传统,婚礼将在黄昏时分举行,之后新婚夫妇返回白厅宫,在那里举行盛大的晚宴和舞会,几乎全国的头面人物和外交使团都收到了邀请。
在婚礼的筹备过程当中,国王陛下表现的非常慷慨,因此整个婚礼的规模十分十分盛大,比起亨利八世国王当年迎娶玛丽公主的母亲阿拉贡的凯瑟琳的那场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而然,这场整个欧洲大陆罕见的盛事也吸引了大量的观众,根据内政部调查统计委员会的估计,过去的两星期里,有八万名游客涌入伦敦,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来自欧洲大陆的游客。
对于国王的秘密警察头子,内政部调查委员会的主席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爵士而言,过去的几个星期完全是一场噩梦——西班牙王位继承人和英国长公主的婚礼,无疑具有巨大的政治敏感性,如今齐聚在伦敦城里的着八万名游客很可能混有来自欧洲各国极端分子,间谍和阴谋家。苏格兰之前的谋反事件和先王被毒害一案让安全保卫工作成为了整场婚礼的重中之重,在过去的几星期里,弗朗西斯爵士和他的属员们夜以继日地工作,才确保了整个婚礼截至目前依旧一切正常。
下午四点钟,国王的车队从白厅宫的大门当中驶出,穿过欢呼的人群构成的海洋,驶向圣詹姆斯宫。玛丽公主从温切斯特一回来就住进了那里,一个小时后她会从那里和国王一起启程前往威斯敏斯特教堂,她的未婚夫将在那里等待她。
二十分钟的旅程后,马车驶进了这座都铎式风格的红砖建筑的大门,在庭院里掉了一个头,停在了入口处。与往常一样,当国王下车时,总是骑着马跟随在他身后的罗伯特·达德利已经在那里等着扶他下车了。
国王朝着罗伯特点了点头,把他留在了宫殿的门口,自己走进了大厅。
令爱德华有些意外的是,整座宫殿里显得异常的安静,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仆人站在那里,弯腰对着国王,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公主殿下呢?”国王走到那仆人身前问道。
那仆人终于直起身来,“长公主殿下在楼上恭候陛下。”他有着一张地中海人的古铜色脸庞,讲英语的口音十分奇怪。
国王细细端详了一番那仆人的脸,“您是西班牙人?”
“是的,陛下。我是菲利普陛下派来为玛丽长公主殿下充当西班牙语翻译的。”
“西班牙语翻译?”国王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她的西班牙语说的很好。”
“是的,的确如此。长公主殿下的西班牙语十分地道,令人赞叹。”那西班牙人鞠了一个躬,“然而遗憾的是,菲利普国王陛下并不会说英语,因此他们已经商定婚后共同生活中只说西班牙语,而我的工作就是把他们的西班牙语命令翻译成英语,然后再转述给仆人和侍女们。”
除了那一个人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