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妙的小装置,陛下。”首席大臣看上去如同一个魔术师,正在向满场观众展示帽子里变出来的兔子。
“这不是您的作风。”国王摇了摇头,“您原本是执棋的人,如今却自己跳到棋盘上来了……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您别无选择,不是吗?您刚才跟我提到西班牙舰队的事情,看来这和玛丽以及她的西班牙朋友有关。”国王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西班牙舰队本来应当是在我死后起航,而不是死前,对吧?”
首席大臣大笑起来,“您真是个绝妙的对手,没有您,这政治的舞台对于我而言真是显得索然无味啊。”他朝着国王走近了一步,“的确,这不是我原来的计划,是您的姐姐,她无视了我们的协定。原本的计划是在您驾崩后,西班牙军队会在南部登陆,稳定局势,而新的国王将由各方势力谈判之后产生。”
“我们原本为您安排的驾崩时间是这个月的中旬。”首席大臣直截了当地说道,“遗憾的是,您的姐姐撕毁了我们的协定,她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先占得先机,想必她希望能够在您的死讯传开之前,她已经控制了整个南部,这样就能够让她在未来的争夺当中处在一个优势地位上……我们的同盟不过是同床异梦的暂时妥协,等到您驾崩就要土崩瓦解了。我在这件事上耗费了巨大的心理,您明白,我可不是那种喜欢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人。”
“所以您只能临时起意了,您要把落后的时间赶回来。”国王说道,“我很好奇,你们原来为我安排的结局是什么呢?”
“您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当中,我们会穿过山区,而山难在那一地区并不十分少见,不是吗?这是上帝的意志,”他瞥了国王一眼,“甚至有人会认为是上帝的惩罚呢,他们会说,这就是离经叛道的人应有的下场。”
“这才是您的手笔。”国王也笑了起来,“没人能把它和您扯上关系,就像我父亲的死一样。”
罗伯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国王。
首席大臣轻轻叫了一声,他看向国王的眼神里的兴致更浓了,“您连这个都猜出来了?”
“并不是我。”国王摇了摇头,“是那个被您用来做刀子的人。”
“护国公?”首席大臣看上去颇为惊讶,“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一些……不过没有聪明到足以让他洗刷罪名的程度。”他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所以您承认了?”国王说道,“是您让护国公夫人的医生告诉他番木鳖碱的效用,对吧?是您给了他犯罪的灵感。”
“话不能这么说,陛下。”首席大臣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我做了什么呢?无非就是往土地里撒下了一些种子,至于这种子会不会发芽,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就要看这片土地的情况了。若不是一个人心里怀着恶念,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某个医生信口一说,就犯下弑君的大罪呢?”他轻轻摇了摇头,“归根结底,毒药是护国公准备的,下毒的人是护国公威胁的,最后的摄政权也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高明。”国王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再之后,您利用了先王后和她的新丈夫之间的矛盾,您用同样的毒药给先王后下毒,于是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以为要害她的是她的丈夫,于是她临终前狠狠地报复了她认为的仇人……还有比一场犯罪的同谋者更好的证人吗?”
“您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几年,而后把您用掉的棋子一个个的抹掉,首先是那个医生,之后是先王后女仆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很快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指控您的人了。”
“所以您派您的那位秘书去了法国?”首席大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指望着他能带回点什么东西来……可惜已经太晚了,没这个必要了。”
“是啊,您已经造反了。”国王无力地靠在罗伯特身上,“您已经犯过一次弑君罪,恐怕也不在乎犯第二次。”
首席大臣再次耸了耸肩膀。
“好吧,谢谢您的开诚布公,我没有什么要问您的了,现在轮到您说了。”国王说道,“您拿自己冒这样大的风险,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首席大臣再次鞠了一躬,“陛下再一次猜对了。”他转向罗伯特,“劳驾,我亲爱的儿子,请您拉一拉您手边的铃绳,叫一个仆人进来。”
罗伯特看了一眼爱德华,爱德华微微点了点头。
罗伯特猛力地拉着铃绳,仿佛是在借此发泄自己的怒气。
一个仆人走进房间。
“请您去我的书房,打开我写字台左侧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有一个封了口的信封,请您帮我将它拿过来。”
“一个精妙的小装置,陛下。”首席大臣看上去如同一个魔术师,正在向满场观众展示帽子里变出来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