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的反应如何?”
“许多治安官并不愿意服从伦敦的命令,他们更希望等到局势明朗时候再下注。然而据说达德利手里握着他们许多人的把柄,使得他们不得不服从他的差遣。”
“他们的把柄?”玛丽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掌握了这么多人的把柄?”
“据说是从内政部里沃尔辛厄姆爵士的档案库里找出来的。”
玛丽公主冷笑了一声,“看来我弟弟的这些收藏,最后还是便宜了他啊。”
“这就是掌握住首都的红利之一。”加德纳主教点了点头,“除此以外他手里还握着整个议会,这也让他的势力如今看上去就像是英格兰的合法政权……这也再次说明了尽快夺回首都的必要性。”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玛丽公主站起身来,缓缓踱起步子来,她看向加德纳主教,“主教先生,请您以我的名义给各个郡的郡长和治安官写信,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效忠于我,那么那些沃尔辛厄姆爵士关于他们的档案都会被付之一炬,一切都会被既往不咎,请他们好好考虑一下,是愿意在我的统治下把一切一笔勾销,还是愿意在简·格雷女王的统治下一辈子被人威胁,我相信他们都是些聪明人,聪明人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的。”
她微微停顿了片刻,咬着嘴唇,仿佛在内心里进行着什么激烈的斗争。
“请您同时告诉他们,”她犹豫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终于下了决心,“我将会支持宗教自由的政策,我本人会信仰天主教,但是我不会介意其他人的新教信仰,请您就这样告诉他们吧。”
她看向坐在一旁微笑着的珀尔红衣主教,“法座阁下,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终有一天,我要看到罗马教会的光芒再次照亮这个王国。”
红衣主教笑着点点头,“我完全理解,并且我要说,即使您自己没有想到,我也会向您提出同样的建议的。这是一步妙棋,殿下。”
“哦,瞧我的记性。”红衣主教话音刚落,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现在应该是陛下了,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女王,那不勒斯的王后玛丽一世陛下。”
玛丽公主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发亮,如同漆黑的夜晚里发亮的猫眼。
“玛丽一世,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女王,那不勒斯的王后。”她轻轻重复着红衣主教的话,仿佛这些字组合起来就成了某种咒语,只要照着念一遍就能让人梦想成真。
她转过头去,看向墙上阿拉贡的凯瑟琳的肖像,这幅画像上的王后脸上的线条比起实际显得钢硬了不少,这是按照玛丽公主的要求作出的修改,显然是她内心的某种投射。“我等待了二十年,就为了这个。”她轻声说道,“如今我只需要再等待两天。”
她脸上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微笑,仿佛英格兰的王冠不过是她花园里苹果树枝头挂着的果子,只消她踮起脚尖一伸手就能摘下。
“请允许我提醒陛下。”加德纳主教凑上前来,脸上带着一种谄媚的殷勤表情,“从爱德华六世国王逝世的那一刻开始,您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合法女王了。您现在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去赢得王冠,您只不过是在翦除那些螳臂当车的叛逆而已。您无需去争夺王位,因为您已经是它的主人了。”
玛丽公主看向加德纳主教,她眼睛里发出的光芒正是女人们特有的那种能将对方的肺腑看穿的目光,“谢谢您的提醒,亲爱的主教,请您别忘了在给各个郡的长官们的信里提到这一点。”
加德纳主教朝着玛丽公主深深鞠了一个躬,“愿为陛下效劳。”
他把“陛下”这个词的音发的很重。
玛丽公主高傲地点了点头,她又看向西班牙大使,“大使阁下,您觉得我们让西班牙军队直接转向伦敦怎么样?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发,在半路上和他们汇合,这样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西班牙大使思考了片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马刺划过地板的声音所打断了。
一个满脸是汗的高大男人闯进房间,他带进来的那股混杂着汗臭味的热气让玛丽公主微微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忍着不适看向对方,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亲卫队长。
“您有什么事,先生?”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快。
“我十分抱歉打扰殿下。”卫队长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和手上全是汗,“一支军队正在靠近庄园,是首席大臣的人马,他们应该是打算对您采取行动。”
“他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迅速。”加德纳主教狠狠地在地上跺了跺脚,“陛下必须马上离开,快去为陛下准备马车。”
“地方上的反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