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如同一只被吓傻的鹌鹑一样躲在塞西尔怀里的男孩,“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算是个证人吧。”塞西尔耸了耸肩,回答道。
“那么我会让城堡的总管照看他,问问厨房能不能给他找些吃的。”
“我对此没有异议。”塞西尔点了点头,“然而我想要见的并不是罗伯特大人,而是国王陛下。”
那军官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很遗憾,陛下现在无法会客。”
“那这里现在由谁负责?”
“罗伯特大人如今对这里的一切负责。”
“这么说,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了?”塞西尔注视着那军官的眼睛,“罗伯特大人究竟意欲何为?陛下究竟怎么样了?”
“我只是个传话的信使。”军官不耐烦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您究竟听到了些什么样的传言。您如果愿意去见罗伯特大人,那么您可以自己去问他这些问题;如果您不愿意见他,那么我就回去禀报。现在请您给我个答复吧:您究竟愿不愿意去见罗伯特大人?”
塞西尔因为这有失体统的接待而有些生气,然而他终究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牢骚咽了下去:“您要知道,先生,如果我不愿意见他,那么我早就上马离开了。”
“很好。”那军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二位请跟我来。至于这孩子,请让他在这里稍等,会有人带他去休息的。”
那名叫皮埃尔的男孩听到这句话,连忙抓住了塞西尔的袖子,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脑袋像一个拨浪鼓一样不停地摇着。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塞西尔弯下腰,摸了摸那男孩的脑袋,“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这些先生们会带你去吃点东西,等你吃完之后我就会回来接你,好吗?”
皮埃尔犹豫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塞西尔袖口的手。
“乖孩子,我很快就回来。”他又轻轻捏了捏男孩的手,转头走上了楼梯,庞森比跟在他身后。
几天前,这座城堡里还刚刚举办过通宵达旦的宴饮,而如今那些曾经挤满了鲜衣怒马的宾客的走廊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凄凉的气氛在整座建筑里蔓延着,从地下室到高耸的塔楼,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被这气氛所感染,塞西尔和庞森比一进入室内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行人穿过寂静无人的候见厅,本应当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冷冷清清的,连走廊里巡逻的卫兵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这间大厅高大的天花板和墙壁上的华丽装饰无疑是用来彰显王权的威仪,然而如今,那煊赫一时的王权已然不复存在,游荡在大厅里的不过是过去的影子罢了。
军官走到通向国王书房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军官拉开了房门,示意塞西尔和庞森比进去。
罗伯特·达德利正坐在一张四角镀金的书桌前,桌子上放着一些文件和信件。他用两只手托着下巴,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罗伯特将一只胳膊放在了桌面上,而另一只手依旧放在下巴下方。他转过头来,看向塞西尔和庞森比。
塞西尔惊讶地看着这位年轻的贵族,罗伯特看上去比起一个月前老了好几岁,他的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两只眼睛下方因为缺乏睡眠也聚集起了明显的青黑色阴影。他看向塞西尔和庞森比的目光里满是阴郁之气,那目光宛如一股寒流,在他们的血管里横冲直撞,让他们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
塞西尔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罗伯特,思考着外面流传的此人已经发疯的消息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你们是从法国回来的?”罗伯特用沙哑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伯爵先生。”塞西尔摘下手里的帽子,鞠了一躬,“我们奉国王陛下的谕旨,前往法国进行某项秘密调查。如今我们带着搜集到的重要情况回来面见陛下,请您安排我们觐见。”
“陛下病倒了。”罗伯特微微欠了欠身,冷淡地回答道,“陛下暂时无法接见任何人。您有什么要说的,就和我说吧。”
“我很抱歉,伯爵先生。”塞西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请您别见怪,我并不怀疑陛下对您的信任,然而这件事我必须要向陛下当面汇报。”
“我说过了陛下无法接见任何人。”罗伯特说道,“如果您真的不怀疑陛下对我的信任,那么您把这件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很遗憾,伯爵先生,我办不到。”塞西尔摇了摇头,“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除了陛下以外的任何人,尤其是您。”
“这是为什么?”罗伯特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嗓门,“为什么尤其是我呢?”
他指了指如同一只被吓傻的鹌鹑一样躲在塞西尔怀里的男孩,“这孩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