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瞥了一眼首席大臣那微微发红的脸,隐藏在阴影当中的那张脸上的神情当中颇带了几分兴味。
“那是一种政治上的需要,殿下。”首席大臣说道。
“所以您来拜访我,恐怕也是一种政治上的需要吧?”公主轻笑了一声,“毕竟我们也算不得是什么老朋友。”
“我一直为此感到遗憾,殿下。但现在还为时不晚,如果我能成为您的朋友,我将会感到万分荣幸。”
“所以您是来和我成为朋友的吗?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使算不得是敌人,也至少称得上是竞争者。”
“您一定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昨天是敌人,今天就可以成为朋友,一切全凭需要。”首席大臣说道,“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利益一致的敌人可以握手言和,而利益冲突的朋友也免不了反目成仇。”
“所以您是来和我握手言和的?”
“的确如此,殿下。”首席大臣再次躬了躬身,“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带来了一份礼物。”
“您是说您的那些宝贝档案吧?”伊丽莎白公主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微笑,“在我亲爱的姐姐宣布对以往的一切既往不咎以后,那些文件和废纸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话不能如此说,殿下。”首席大臣说道,“玛丽·都铎的确宣布对一切既往不咎,然而对于文件里提到的那些人而言,这些秘密终究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就像冒着烟的维苏威火山一样,谁说得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喷发呢?”
“也许您说的对,”公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而那些秘密毕竟是大幅贬值了。”
“我不否认这一点。”首席大臣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还为您带来了一支军队。”
“您还有剩下的军队啊?”伊丽莎白公主带着恶趣味欣赏着首席大臣脸上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浮现起来的阴霾。
“还剩下一千人左右。”首席大臣干巴巴地回答。
随即他又补充道:“然而一个小的砝码,如果放在天平上的正确位置,也能够彻底地改变平衡。”
伊丽莎白公主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玛丽·都铎目前的确取得了暂时的胜利,然而那不过是皮洛士式的胜利罢了,她的军队伤亡惨重,尤其是她那只宝贵的西班牙军团,我的人加上您的军队,我们完全可以将她击败。”他微微停顿了片刻,“玛丽·都铎有西班牙人的支持,然而皇帝已经给了她自己愿意给的全部;可您的那些朋友还没有给您以任何帮助呢……如果他们愿意给您几千人作为支持,那么我们就赢定了,您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
“我的朋友?”伊丽莎白公主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啊,您在德意志不是有不少朋友吗?那些新教诸侯和您之间的通信可一直没有断过。他们一直希望英格兰有一位新教徒坐在王位上,这会是第一个新教大国。”
“您是从沃尔辛厄姆爵士的档案里看到的吧?”伊丽莎白冷笑了一声。
“沃尔辛厄姆爵士并不是唯一懂得监视和刺探情报这门艺术的人。”首席大臣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也有我的信息来源。”
“好吧,就算您说的有道理。”伊丽莎白公主耸了耸肩,“我们击败了玛丽,把那些西班牙人赶回老家去,可这也不意味着我就能高枕无忧。您是不是忘了,在威尔士那边,还有一只军队,一只比目前国内的所有乌合之众加在一起还要强大的军队。”
“您是说禁卫军吧。”首席大臣说道,“您暂时不必担心,我的儿子正忙于哀悼他那位早逝的君王,一个沉浸在悲痛当中的人是无法及时作出任何有价值的回应的。”
“可他总会有从悲痛当中抽身的时候,不是吗?”公主回敬道,“当爱德华下葬,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的时候,悲伤就会转变为愤怒,复仇的欲望会占据他的灵魂,而他将会向任何当时坐在王座上的人复仇,用复仇的火焰点燃整个国家。”
她轻轻拨了拨额头的秀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首席大臣坐下,“是您点燃了这把烈火,亲爱的大人,您打算怎么灭火呀?”
“关于这件事嘛,我就要依靠您的帮助了。”首席大臣坐在了沙发上,用指节轻轻敲着沙发的靠垫,“我之前向您提出过您和罗伯特之间的婚约,您当时也同意了。”
“而您的儿子拒绝了,因为他认为我的弟弟比起我而言更具有吸引力。”阴影当中的公主微微动了动,“您现在打算旧事重提啦?”
“为何不可呢,殿下?”首席大臣露出一个奸商似的微笑,“您马上就要成为女王了,为了延续王朝,您需要一个继承人,而要取得一个继承人,您就要先找个丈夫……我为您找的这个丈夫,还附带一只一万多人的军队作为结婚礼物,在这一点上他虽然只是个伯爵,却比那些德意志一文不名却要硬充派头的王子强的多。”
她说完,瞥了一眼首席大臣那微微发红的脸,隐藏在阴影当中的那张脸上的神情当中颇带了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