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入广场,年轻的大使那敏锐的眼睛,就注意到靠着马约尔大街的那一道矮墙下面的几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感受到危险临近,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在故事发生的这个年代,在欧洲的大多数城市里还没有夜间巡逻队的存在,而城市的街道自然而然就成了杀人越货的场所。当夜幕降临之后,在街道上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罗伯特若无其事地继续策马向前,然而他的左手已经解开了斗篷的扣子,用黑色的斗篷遮掩着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面的右手。
当罗伯特来到广场的中央,即后世的菲利普三世国王将在这里建造他的骑马雕像的地方时,那几个身影如同饥饿的猎狗一样,从他们的藏身之地跳了出来。
转眼间,那几个身影已经如同闪电一样穿过了半个广场,朝着罗伯特直扑过来。
“杀死他,杀死他!为了我的弟弟,为了亲王殿下的荣誉!”罗伯特听出来这狂热的喊声是德·埃佩尼昂伯爵的声调。
借着明亮的月光,罗伯特终于看清了伏击他的这一队人,他们总共有五个人,显然德·埃佩尼昂伯爵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给自己找来了更多的帮手。他们每个人都换上了红色的短裤和长筒袜,免得让自己的敌人看到他们流血而士气大涨,也免得让自己的同伴看到他们流血而心神大乱。这帮人的上身穿着简单的紧身上衣,以确保衣服的褶子不至于影响他们出剑的速度,而他们的脚上也穿着平底的鞋子,免得让他们在这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摔倒。
显然,德·埃佩尼昂伯爵一行人是有备而来。
“好啊,德·埃佩尼昂伯爵,原来这就是您所说的狩猎。”罗伯特拔出了自己的剑,如果这是在白天,旁观者就会清晰地注意到他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光,德·埃佩尼昂伯爵下午所说的话当中的挑战他听的明明白白,而那无畏的勇气让他敢于孤身一人前来迎战,即使面对着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也毫无退却之意,“好吧!就像我说的那样,这头野猪可是会用它的尖牙把您和您的朋友们戳得肠穿肚烂的!”
这时,打头的那个人已经冲到了罗伯特的马前,罗伯特以为他要用匕首来刺自己的腿,于是他连忙拨转马头,同时用马刺去刺那匹马的马腹,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可怜的畜生却突然嘴里向外冒出血沫,两条前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原来是那个敌人将一把匕首刺进了这匹马的脖子。
“真是卑鄙!”罗伯特被激怒了,“您竟敢杀死我最喜欢的一匹马,我要让您血债血偿!”
他从马背上跳了起来,落在地上,向前连着跨了三步,那个刺死他的马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罗伯特就猛地把剑向前一刺,刺穿了对方的大腿。
那人哀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他伸手去寻找那把刚才刺穿了罗伯特的坐骑的脖子,又被他在倒地时候落在地上的匕首,然而还没等他找到,罗伯特的剑锋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解决了一个,还剩下四个。”罗伯特脸上挂着冷笑,看着倒在地上的敌人用手徒劳地捂着正在向外冒着鲜血的喉咙,躺在地上抽搐着。
他看向德·埃佩尼昂伯爵,眼睛里的寒光让伯爵在这闷热的夜晚也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
罗伯特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剑刺向德·埃佩尼昂伯爵,伯爵连忙举起胳膊用剑相抵抗,剑锋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锋镝之声,在这安静的夜晚听上去清晰的令人胆战心惊。
德·埃佩尼昂伯爵挡住了罗伯特的这一剑,他向后退了一步,再次要举起自己的胳膊,然而罗伯特的剑尖像闪电一样快,还没等德·埃佩尼昂伯爵反应过来,一股鲜血就已经从他的肩膀里喷射出来,有几滴甚至落到了罗伯特的脸上。
德·埃佩尼昂伯爵握着剑的胳膊一下子因为疼痛而垂了下来,罗伯特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向前刺了一剑,这一剑正好刺中了德·埃佩尼昂伯爵的肋下。
德·埃佩尼昂伯爵用右手抓着剑,左手捂着肋下的伤口,向后退去。
转瞬之间,五个人已经倒下了两个,余下的三个人都被这戏剧性的转变而惊到了,其中一个人掉头就跑,而另外两个人则举着他们的剑向罗伯特冲了过来,试图掩护受伤的德·埃佩尼昂伯爵。罗伯特向后一跳,躲过了第一个人刺过来的那一剑,同时他又一挥右臂,用自己的剑挡住了刺向他的另一把剑,他用的力气是那样的大,以至于让那把剑从凌厉的攻击者手中脱飞了出去,一直飞出十步远才落在地上。
罗伯特平平安安地沿着巴勒街走到圣安的列斯教堂,左转到托莱多街,一路安然无恙地抵达了圣十字宫。当他骑着马进入马约尔广场时,平日里喧嚣的广场已经安静了下来,马蹄踏在已经被烤干的地面上发出生硬的“得得”响声。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让他头上戴着的黑色无边小帽上的白色羽毛发出闪亮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