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治亲王看向女总督,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无力地点了点头。
“殿下。”奥兰治亲王再次朝着女总督鞠了个躬,“殿下错把我们的建议当成是反抗了,尼德兰的臣民们都对哈布斯堡王室怀着深深的敬意,他们怨恨的绝不是陛下或是殿下,而是由一些颟顸无能的臣仆肆意施加在他们头上的暴政,他们要求的仅仅是取消这些暴政而已,绝不是要谋求独立或是颠覆王朝。只要陛下把他们的合法权利交还给他们,那么民众就会安心地在您的统治下过太平的日子。”
“好吧,好吧。”女总督无力地摆着手,“您得到了您想要的,现在请您回到您的朋友们身边去吧,我想如果我在多留您一会,他们就要拿着剑闯进来解救您了。回去吧,也让我安静一会,我实在是太疲乏了。”
“如果殿下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随时等待召唤。”
“但愿没有。”女总督再次摆了摆手,奥兰治亲王退出了房间。
“好啊,好啊,这该死的叛徒。”女总督恶狠狠地盯着那在奥兰治亲王身后关上的大门,“您今天给我倒下的这杯苦酒,总有一天我要让您也尝一尝的。”
德·马蒂斯男爵走上前来试图安慰她几句,然而女总督却当他不存在一样,径直从大厅另一侧的门走了出去。
第168章 局势升级
来自尼德兰的消息和1556年的冬天的寒潮一起抵达了马德里,自从西班牙统一为一个王国以来,这样凶猛的寒冬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南欧国家如今三分之一的国土都被积雪所覆盖,寒冬如同一只凶猛的怪兽,在千家万户的大门前咆哮着。
达官贵人们躲在他们豪华的宅邸里,享用着他们的毛皮大衣,鸭绒被和带着暖炉的四轮马车,寒冬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窗玻璃上挂着的那点窗花和外面树枝上挂着的皑皑积雪,意味着乘坐雪橇和冰鞋在冰面上滑冰的时候到了,总而言之,这一切不过是一种无害而颇有诗意的点缀罢了。
可对于他们的千百万同胞而言,这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可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这片银装素裹的美景,大自然的美与生活中的大部分东西一样,是仅仅供有权有势之人欣赏的,就像是歌剧院的包厢也仅供付得起钱的贵客使用。过去的几个月里,整个西班牙中部的农民都被寒风和大雪驱赶着,朝着各个城市逃去,仅仅是首都一地就涌入了超过六万人,是马德里常住人口的四倍之多。就像是冬天里因为猎物缺乏而被迫去村子里觅食的狼或是黑熊一样,这些难民们也期待着能够在王国的首都得到他们需要的落脚之所,燃料以及食物。
不幸的是,这些人的希望终究要落空,虽然马德里的中央政府在几周之前就得到了各地受到寒流袭击的报告,然而这些目光短浅而又庸碌无能的官员们,却完全没有对此做任何准备。于是当难民潮涌进首都的时候,他们才惊恐地发现,无论是食物还是木柴,他们都没有做任何的储备,更谈不上为几万人提供栖息之所了。
穷人们占据了大街小巷,他们瑟缩着拥抱在一起,在大路两旁建筑的拱廊里躲避着凛冽的寒风,时不时地还会被那些厌恶见到这些下等人的屋主派人驱散。白天里那偶然从铅灰色的云层中探出头来的惨白色的太阳,还能够给他们的身上洒下些许的温暖,让那些无人清扫而变得越来越厚的积雪融化掉一小部分。可每当夜晚来临,这些融化的积雪就再次冻结成了冰块。天空中那些点点繁星,看在无家可归的人们眼里,此时也成了死神手里拿着的风灯,预示着他们的死期将至。
每当早晨来临时,一辆辆马车就开始从大街小巷各处收敛遗体,每辆沉重的四轮马车,由晃晃荡荡,不时就会摔倒的马匹拉着,在结了冰的路面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每辆车上都载着几十具僵硬发青的尸体,其中大多数死于严寒,还有一些是在冰面上摔断了脖子,或是在争抢食物和木柴时被人用石头打碎了脑袋。在十二月份开初的几天里,每天从城市里都会拉出两千具以上的尸体,去城外的乱葬岗埋葬。
在几个街区以外的皇家城堡里,菲利普二世也接到了有关的报告,然而西班牙国王却对此兴味索然,仅仅是签署了几份文件,让下面的大臣去操心,而他此时则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关心。自从尼德兰的消息传来,菲利普二世一直忙于和他的顾问们讨论各种可能的应对措施,其中有人坚决主张用铁腕镇压,但是大多数现实主义者还是提出了各种缓和尼德兰的敌对情绪的提案。
“好吧,那我们会向陛下建议,接受这三条意见,而您负责安抚您的朋友们,让他们冷静下来,接受这份妥协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