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赖斯维克战役在整个尼德兰,尤其是北部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了十二月下旬,整个尼德兰的北部七省,就剩下海牙依旧掌握在一支一千人出头的西班牙残军手里,而在周围围困他们的是由一万六千名尼德兰商人,市民和农民组成的民团。而在南部的十个省,局势也几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在这些天主教徒占据多数的省份里,对于西班牙宗教政策的反对并不激烈,但是在税收的问题上,天主教徒们却和他们北方的同胞们一样抗拒纳税。毕竟无论对于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而言,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黄澄澄的金子来,都算不得是什么舒心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各种宗教的教徒达成了充分的共识。
张皇失措的玛格丽特女总督,亲自给正在和法国人在边境地区打得如火如荼的佛兰德斯军团的指挥官阿尔瓦公爵写了一封措辞哀婉的求助信,恳请他“使用三万人到五万人的强大军队”一劳永逸地摧毁尼德兰反抗运动,确保战争的后方稳定。阿尔瓦公爵意识到了局势的危险性,他也持武力镇压的意见,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佛兰德斯军团也只能抽调出四千人去支援女总督,如果抽调更多的兵力,那么面对法国人的前线就会有崩溃的危险。
1557年1月15日,在一片冰天雪地当中,西班牙的四千援军由一支二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运载,抵达了被围困的海牙,而这只军队的指挥官正是竭力劝说女总督以“雷霆手段”对付叛乱者的那位查理·德·巴利蒙。
海牙并非是一个适合长期进行战争的城市,当西班牙舰队进港时,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们清楚地看到了城北方向斯赫弗宁根高地上尼德兰军队的火炮,处在那样居高临下的位置,他们只需要开炮就能够封锁港口,迫使西班牙军队撤离城市,而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由于投鼠忌器罢了,毕竟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居民都与尼德兰叛军站在一起,或者至少对于贵族同盟的立场和行动报以同情的态度,用一场炮击摧毁这种同情未免有些太不值当。这座城市已经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子,用不了多久就会从树上自己落下来,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摇撼树枝呢?
1月15日当晚,在海牙市政厅举行的会议当中,本地军队的指挥官唐·费尔南德斯男爵主张撤离海牙,将这座城市留给尼德兰人。围困这座城市的民团总人数是西班牙军队的四倍,只要他们愿意封锁港口,那么明天就可以切断城市的补给线,这座城市在战术上是无法防御的,而在战略上也不过是一个消耗资源的无底洞罢了。如果由他来决定,他声称,那么海牙将被完好无损地交给尼德兰人,这样毕竟也可以为将来和平解决尼德兰问题增加一点希望。
对于唐·费尔南德斯先生的看法,德·巴利蒙先生表现的非常轻蔑,在他看来,外面的尼德兰军队虽然将近两万人,但他们不过是些刚拿起武器没几天的平民百姓,城里的五千西班牙军队虽然要彻底给城市解围显得有些不足,可要守住城市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如今唯一会对海牙城的守卫者们造成威胁的不过是斯赫弗宁根高地上那些讨人厌的火炮,而他的计划,就是用一场“华丽的正面进攻”夺取这座高地,一劳永逸地解除它对于城市的威胁。
“诸位先生们,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可能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德·巴利蒙先生向着市政厅当中的西班牙军官和官吏们唾沫横飞地说道,“海牙是否能够保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军事问题,而是有着重大的政治意义的。如今北部七个省份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海牙是唯一还在我方控制之下的据点,一旦海牙陷落,将意味着北尼德兰事实上的独立,这在政治上产生的损害将是无可估量的!”
“叛军的声望将会因此而大涨,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甚至有可能撕掉那一副忠君爱国的面具,直接宣布独立。之前是阿姆斯特丹和乌特勒支,今天是海牙,明天就是布鲁塞尔,安特卫普和列日!我们将要面临尼德兰局势的总崩溃!”
“我们的敌人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的,英国人和法国人,会像闻见了血味的鲨鱼一样上来撕咬。和我们作战的尼德兰叛军手里的武器,难道不就是海对面的那只可恶的伦敦城里的蜘蛛为他们提供的吗?等他看到他提供的这些武器产生了这样好的效果时,他自然会给这些叛徒以更多的援助,甚至直接派军队来支援他们,你们能想象五到十万英格兰军队在北尼德兰登陆吗?这会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