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的母亲尖叫一声,晕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坐在新郎左手边的一位老者见状站起身来,那一对灰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伍长,“您是在发什么疯?立即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要让市长知道了!”
“市长?”那西班牙伍长的脸上露出一种滑稽的怪象,“你认识市长?”
“我是市长的诉讼代理人。”那位老者挺直了干瘦的胸脯,他作为新郎的老板和导师,是这场婚宴上最德高望重的嘉宾,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维护秩序,“我是莫里斯·范·克鲁格,安特卫普律师行会的会长,我以我的名誉保证,如果你和你的属下一分钟以内不从这里出去的话,市长明天早上就会知道你们的暴行!我会要求你们驻军的司令官对你们进行军法审判!”
那位伍长再次张开胡子拉碴的大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着,他朝着站在房间门口的那个士兵挥了挥手。
那个士兵会意地走上前来,将跨在肩上的口袋结了下来,递给了伍长。
西班牙伍长解开了袋口,伸出右手往那袋子里摸去,而后一把将袋子里的东西朝着诉讼代理人扔了过去。
诉讼代理人下意识地接住了那球状的物体,粘腻的不适感从他的双手上传来,他迷惑不解地低下头去,目光恰好与自己抱在怀里的那颗脑袋的眼睛对上。
安特卫普的市长那发青的脑袋上沾满了鲜血,从额头到下巴,到处都是血迹和伤口,市长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块,露出下面满是血丝的紫黑色头皮。他的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另一只眼睛则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流出来的黑血已经凝固了。
“这家伙镶了金牙。”那西班牙食人魔向前跨了一步,他满意地注意到面前的诉讼代理人颤抖地像是暴风当中的一棵芦苇,“我们在他的家里弄不下来,只能先带回去再找人敲下来了。”
“你今年多大了?诉讼代理人先生”伍长抓住了即将瘫软在地的诉讼代理人的领子,“在你这个年纪,牙口一定已经不好了……或许你也镶了金牙?”
诉讼代理人疯狂地摇着头,西班牙人挑了挑眉毛,他抓着诉讼代理人的脑袋,朝着桌角上猛地撞了过去。
在人群惊恐的喊叫声中,他掰开了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诉讼代理人的嘴巴,凑着烛光朝里面看了看,随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
一无所获的伍长像是在宰杀家禽一样,轻松地拧断了诉讼代理人的脖子。
“新教徒都下地狱去吧!”他朝着地上正在逐渐冷却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屋里的宾客发狂似的喊叫了起来,就像是屋里爆发了瘟疫一般,他们像浪潮一样涌向门口,然而早已经堵在门口的士兵们就像是一道坚固的堤坝一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剑锋和长矛无情地捅进最前面的人的胸膛。
那伍长接着把目光转向瑟缩在母亲怀里的新娘,他看上去像是一只闻到了血腥气味的野兽,那张丑陋的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任何人都看得出其中的含义。
“行行好吧,先生!”新娘的父亲双手合十,哀求着挡在了伍长的面前,“我们不是新教徒,我们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是遵奉圣母玛利亚的天主教徒,每日诵念玫瑰经的天主教徒!”
“哦?”伍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趣,“你发誓你是天主教徒?”
“是的,是的!”那父亲因为对方的态度松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我们是最热忱的天主教徒,我们的本堂神父可以为我们作保,我们每星期都去望弥撒,不光如此,我们……”
他的话永远也没有说完。
新娘和她的母亲用手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景:伍长手里的长矛将她们的父亲与丈夫的脑袋捅了个对穿,于是那颗头颅就像是一个落在地上被压碎了的石榴一样碎裂开来,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从脑袋的各处不受控制地向外喷涌着。
当她们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立即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勇敢的父亲像被扔进底仓的压舱物一样,沉闷地倒在地上。
新娘的母亲大喊着朝凶手扑过来,似乎要用她那长长的指甲深深插入凶手脸上的皮肉里,“你这个疯子,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你……”
伍长轻轻一挥胳膊,手里握着的匕首就划开了老妇人的喉管,鲜血喷在他的手上和脸上,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伸出舌头将几滴血珠卷进了自己的嘴里,脸上还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从大厅门口的方向传来,屋子里的玻璃窗纷纷被铅弹打得粉碎。
新郎的母亲尖叫一声,晕倒在了丈夫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