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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 Bucephalus 2756 字 3个月前

“是去蒙斯的驿车。”城防队长回答道。

“把车停下,把车门打开!”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抓住了辕马的笼头,“我们没弄清楚车里坐的是谁之前,什么马车都不能通过!把车靠边停好,不然我们就给你们的马开膛破肚。”

那人的一个同伴走上前来,伸出手就要将车门拉开。

城防队长朝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他将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挥,狠劲抽打在那匹马的身上,吃痛的辕马猛地蹦跳了起来,将那个用手拉着笼头的领头者撞倒在地,他手里拿着的提灯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很快就熄灭了。

与此同时,队长身边传来一声如同重锤敲击一般的枪声,他的手下朝着那个将自己的手已经凑到车门把手前的倒霉鬼放了一枪,那人一声都没吭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缰绳被彻底松开,那匹马狂奔了起来,车轮猛地颠了一下,显然是从某个人的身子上压了过去。

马车冲出了城关,随即驶上通往图尔奈的林荫大道,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第176章 天翻地覆

女总督在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前,在梳妆台上给依旧留在城里的官员和顾问们留下了一封几行字的短信。晚上十一点钟,当女仆按照平时的时间表来为女总督更衣时,她惊讶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而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封了口的信封,上面的火漆印是女总督的纹章。

女总督出逃的消息立即被通知了此时还在会议室里的十几位顾问和官员,他们已经因为女总督的长时间离席而感到有些不安,得知这个噩耗,顿时有五雷轰顶之感——他们已经被女总督和西班牙政府无情地抛弃了。

总督宫里的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参加会议的人各自回家,去寻找出城逃亡的门路。自然而然地,这个消息也就立即不胫而走了,毕竟所有人都明白,女总督的出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可怕风暴,而每个人都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和亲戚要通知,于是这消息很快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1557年3月1日的晚上显得异常安静,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空气中亦无一丝风的流动,星辰在蓝黑的的苍穹上闪烁着。然而隐藏在这令人意外的平静之下的,是正在积蓄着力量的巨浪。在这静谧的夜晚,革命并没有休息,它只是暂时收回自己的拳头,但这仅仅是为了在下一次出拳时能够更加有力。就像海啸到来前,港湾里的潮水总会向深海退去,这种退却越明显,后面袭击港口的巨浪就会越猛烈。

当3月2日的太阳升到空中,重新将城市照亮时,摩拳擦掌的市民们惊讶地发现,西班牙在城里的统治机构并不需要他们来推翻,就已经自行瓦解了。官僚机构的大楼已经空空如也,之前无数官僚涂写过的文件像是垃圾和废纸一样,被随意地扔在走廊里。而城防队伍里的士兵们,大多在昨晚得知女总督已然出逃的消息之后就作鸟兽散了。

如今西班牙国旗依旧在屋顶上飘扬的建筑,就只剩下位于城市中间的总督宫了,一只瑞士卫队依旧保卫着这座宫殿,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些忠诚的雇佣兵们,以他们对于雇主的忠诚而闻名于世,当西班牙军队已经消失无踪的时候,他们依旧在岗位上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正如他们的后辈在1792年为已经前去国民议会避难的路易十六国王保卫着杜伊勒里宫,最终全部牺牲一样。

女总督手下几个来不及逃离布鲁塞尔的顾问正在这座宫殿里避难,其中就包括那位曾经称尼德兰贵族们为“乞丐”,又在海牙的战事当中出了大丑的德·巴利蒙先生。作为整个尼德兰最受痛恨的人物,德·巴利蒙先生不敢冒险穿过市民们在出城路上构建起来的封锁线,于是他只能躲到这座象征西班牙统治的建筑里,寄希望于铁栅栏,石墙和瑞士侍卫兵的长戟能够保住他的性命。

总督宫里的人都凑在窗前,惊恐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街区传来一声声响亮的钟声和隆隆的鼓声。毫无疑问,市民们正在集结,用不了几个小时,这一切就要以某种方式结束了,对于这座宫殿里的人来说,大概率这个结局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太好。

那些曾经深受西班牙王室隆恩的顾问和官员们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他们瞪着空洞的眼睛,像是游魂一样从一个房间毫无目的地游荡到另一个房间。当一艘大船行将沉没时,船上的乘客也正是如同他们现在一样,在甲板上跌跌撞撞,期待着某种奇迹的发生。

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宫殿里蔓延着,这座宫殿并非是中世纪时候那种坚不可摧的城堡,它不是一座用于抵抗袭击的堡垒或是一座军营,而是一座为了居住在里面的主人的舒适而设计的建筑。一旦外面的市民开始进攻宫殿,那么指望这座宫殿能够守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场斗争尚未开始,可它的结果已经注定。

“是去蒙斯的驿车。”城防队长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