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了,陛下。”塞西尔的声音里难掩震惊,“这实在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知道伊丽莎白公主势必要在葡萄牙做一些大胆的事情……可我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大胆到这样的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大胆的范畴。”爱德华冷笑了一声,“这简直是疯狂,比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更加疯狂,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将会闹出多可怕的丑闻啊!”塞西尔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就要晕倒了,“不光是她,整个王朝都会身败名裂的!她是在赌博,可她放在牌桌上的不光是自己的一切,还有您和都铎王朝的声誉。我们会沦为全欧洲的笑柄,而且是在我们和西班牙决战的当口……菲利普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他一定会借此给您泼脏水,再加上……”
“再加上我也算是个罪人,对吧?”国王依旧朝窗外挥着手,“西班牙可以大做文章,宣扬整个都铎王朝的堕落,声称推翻这个罪孽深重的家族是上帝的意志。”
塞西尔低着脑袋,不敢接过国王的话题。
“竟然找了一个英俊的意大利侍卫……这简直就是凯瑟琳·霍华德的翻版。”国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幸运的是,她还有一点脑子,知道毁掉最关键的证据……至少如果这件事情败露,我们不会见到那个意大利人在法庭上描述他们两个人偷情的细节了。”
“我认为罗伯特大人提出来的建议颇为中肯。”塞西尔再次展开那四张信纸,重新阅读了一遍他记忆深刻的几段,“我们不应当把葡萄牙整个扔给西班牙,那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也不应当让自己陷在这个泥潭里。罗伯特大人说的对,葡萄牙的价值在于她能给西班牙制造一个新的麻烦,在西班牙帝国的身体上加上一道新的伤口,让他们失血更多,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够得到巴西,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话虽如此,可如果我们不能在海战中打败西班牙人,那么不但得不到巴西,连现有的这些殖民地也保不住。”这时马车已经到了海军造船所不远的地方,从车窗里已经可以看到连绵的厂房。
“只要能给西班牙人创造些麻烦,花一点钱和物资总是合算的。”塞西尔说道。
“是啊,您说的没错。”国王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我会给伊丽莎白和那位公爵他们想要的援助,前提是他们暂时握手言和对抗西班牙人。我的姐姐也许有时候会被情绪操控,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个理智的政治家,她会明白与布拉干萨公爵建立友谊的价值的。毕竟,对付敌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和他们做朋友。”
马车驶入了造船厂的大门,在防波堤前停下,在那里,四艘刚刚出坞下水的军舰沿着防波堤停靠着,风帆和武器还没有装配上去,无数的工人正在甲板上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他们人数虽多,从远处看上去却也算得上是秩序井然,从中可以看出整个造船厂运行的状态颇佳。
这是一个秋日里的英格兰极其稀有的晴天,往日里包裹着港口的浓雾和阴云,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明亮的金色太阳和波光粼粼的大海。灿烂的阳光洒在大海上,让英吉利海峡冰冷的海水似乎也带上了些温度。几只海鸟在太阳与大海当中的广阔蓝天里自由自在地飞翔着,用好奇的眼光观察着港口里停泊着的那些庞然大物。
不列颠自古以来就是个海洋国家,早在公元前的蛮荒时代,朱利乌斯·凯撒的军团乘坐着他们的三层桨帆战舰,将凯尔特人的布里吞岛变成了罗马帝国的不列颠尼亚行省;七百年前,来自北方的维京人驾驭着他们的长船,从他们的峡湾里出发,跨过波涛汹涌的北海,给不列颠群岛带来鲜血和毁灭;1066年,诺曼人的舰队为英格兰送来了一位新的君王,他以“征服者威廉”的名号被后人传颂,时至今日的不列颠国王身上也流着这位私生子出身的伟大君王的血液。
所有的君王,将军和政治家都清楚,掌握了海洋就掌握了不列颠群岛,可令人惊奇的是,直到亨利八世国王之前,英格兰王国都没有建立过一只常备的海军。每当战争来临,王室就要从不情愿的商人和市民那里征发商船,给它们装上简易的武装后就当作战舰使用。
之前的国王们受制于议会和贵族的掣肘,既无权力,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来维持一只常备舰队,到了亨利八世时期,议会终于在国王面前变得俯首帖耳了,于是亨利八世国王启动了雄心勃勃的海军建设计划,其原因除了现实需要之外,也是为了满足先王陛下炫耀的欲望。对于亨利八世国王,炫耀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是空气一样不可或缺,这只庞大的舰队自然也就成为了他炫耀的工具,如果将他看作是一只孔雀,这只舰队就是最为鲜艳的一根尾羽。
“我看完了,陛下。”塞西尔的声音里难掩震惊,“这实在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知道伊丽莎白公主势必要在葡萄牙做一些大胆的事情……可我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大胆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