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出房间,伊丽莎白王后将那个匣子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温德尔小姐走在最后,她用钥匙将通往梳妆室的门锁住了,这样如果有人试图开门,就会以为王后有事情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从里面将门锁住了。
三个人沿着罗伯特第一次来王宫时候走过的小楼梯下到了一楼的花园入口,这里平日里把守的卫兵早已经不见踪影,而一辆马车就停在这里。
坎宁子爵和他的一个手下坐在车夫的位子上,看到伊丽莎白王后一行人出现,他连忙从座位上跳下来,拉开了车门。
罗伯特和坎宁子爵一起,将陷入昏睡状态的若昂·曼努埃尔国王放进了马车,而后他扶着伊丽莎白王后和温德尔小姐的手,将她们先后送上了马车,最后他自己也踩着踏板上了车,将车门在身后关上。
坎宁子爵跳上了自己的座位,他身边的手下挥了挥鞭子,拉车的马就开始小跑起来。
王宫距离港口并不算太远,马车跑完这段路程只不过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而已。在这段时间里,车厢里的四个人相对无言。若昂·曼努埃尔国王靠在椅子靠背上打着呼噜,他脸上挂着只有在孩童脸上才能看得到的天真笑容;伊丽莎白王后看着窗外飞速向后退却的街景,如果不出意外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里斯本的街巷了;温德尔小姐坐在她的女主人身边,两只手局促地握在一起,似乎感到很不自在;而罗伯特则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车厢壁板,似乎要用目光在上面刺出一个洞来。
当罗伯特一行人抵达码头时,“卢西娜号”已经整装待发了。这是一艘漂亮的双桅帆船,有着尖尖的船头和修长的船身,许多人会将它归入帆船比赛时使用的赛艇的范畴。这艘船适合在风和日丽的白天出海游玩,可要乘坐它在风高浪急的大西洋上行驶一千海里,就未免显得有些冒险了。
“这艘船倒是保养的很好。”伊丽莎白王后用淡漠的眼神打量了一番这艘小船后给出了自己的评论。
这一番评论的确是公正的,整艘船上的金属部件都被擦的通亮,索具都是新换的,甲板上也擦的干干净净,绝无一点污垢的痕迹。船长菲利克斯·邦迪上校是受损的战舰“勒托号”的舰长,另外的四名水手都是他从两艘战舰上抽调来的最为经验丰富的手下,意志坚定而又技术高超。
为客人们准备的住舱位于船尾,是一间方方正正的船舱,墙壁向内凹陷形成几张床铺,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上面的烛台上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伊丽莎白王后看着罗伯特和坎宁子爵合力将若昂·曼努埃尔国王放在其中的一张床铺上,她走到桌子前,用手帕擦了擦一把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这比我想象的要强一些。”她环顾着房间,“至少还算得上是干净。”
“我们尽力让您满意。”船长向伊丽莎白王后微微鞠躬,“但很遗憾,我们只能够给您提供这样的条件了。”
“我对此非常感激。”伊丽莎白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陛下,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船长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请说吧,船长先生,这是您的船,您有说任何话的权利。”
“那么我希望陛下在这次航行当中能够尽量留在船舱里……当然,我不是说您不能上甲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什么的,但是请您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我的手下们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可他们毕竟都是些水手,而水手普遍是很迷信的……”
“他们觉得女人上船不吉利,特别是怀了孕的女人。”伊丽莎白王后替船长说完了后半句。
“正是如此,陛下。平时也就算了,这次航行实在是有些冒险,我不希望他们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是为我们大家的安全着想。”
“您不用担心,我会尽量留在船舱里的。”伊丽莎白王后解开了自己的旅行斗篷,让温德尔小姐给她铺在床铺上,“我可不愿意让您为难。”
“那就太好了。”船长局促地干笑了一声,他局促地朝着伊丽莎白王后鞠躬,像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船舱。
罗伯特走到船舱远离门的那一头,“我让人在房间里准备了一道帘子。”他拉了一下挂在舱壁边上的一根绳子,一道帘子立即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将狭小的船舱隔成两部分,“你们两位女士可以拥有一些隐私。”
伊丽莎白“嗯”了一声,她非常明白,这已经是在目前条件下所能够做到的最好安排了。
“我们走吧。”他低声说道,“脚步放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