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脖子扭转了一个方向,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关节发出的“喀嚓”声,就像是有人用靴子踩在玻璃渣子上面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似的。
爱德华坐在房门边上的一把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罗伯特,“你看上去晒黑了。”他审视着罗伯特橄榄色的皮肤,“西班牙的阳光倒是真的不错。”
罗伯特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的两条腿撞在了一起,几乎要把自己绊倒。
“陛下……”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爱德华,二十一岁的国王陛下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黑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珠子和苍白的皮肤,他看上去完全是安妮·波林王后的男性翻版,而其中混杂的少许来自父亲一方的威尔士血统让他的五官上带上了几分英气。
国王站起身来,与罗伯特记忆中的样子相比,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已经超过了六英尺。三年作为至尊的时光,让他通身的那种君王特有的气派更加浓厚了。
罗伯特按耐住自己的激动,朝着国王深深鞠了一个躬,“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国王走到罗伯特面前,他的呼吸轻轻拂过罗伯特的脸颊。
“而您说国王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罗伯特向前跨了一步,吻住了国王的嘴唇,当嘴唇相碰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低头——国王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了。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这个吻才终于划上了句号。
“我告诉他们我去了温莎打猎。”爱德华轻轻抿了抿嘴唇,“但是我其实是去了多佛尔,这两艘船正在那里试航,我一登上船,她们就离开了港口。”
“你撒谎了。”罗伯特伸出手,将国王抱在怀里,他的嗓音变得低沉了许多,眼睛里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也算不上是撒谎吧?”爱德华用指尖轻轻划过罗伯特下巴上的胡茬,“至少我带了猎物回来。”
“这可说不好。”罗伯特不安分的手轻轻解开了国王领子的系带,“您不经常打猎吧?有许多新入行的猎人自以为是在打猎,其实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猎物。”
“况且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在撒谎。”爱德华听到自己背后的衣服传来丝绸撕裂的声音,“撒谎的人要受到惩罚。”
“你刚才撕掉的这衣服值二十个金币。”爱德华瞪了他一眼,“说真的,学会好好脱衣服就那么难吗?”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同样的撕裂声,价值二十个金币的衣服如今从国王的身上被扯了下来,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随手抛去了舱房的角落。
“我会照价赔偿的。”罗伯特一把将国王抱了起来,即便身高相同,他抱起国王却丝毫也不费力气。
爱德华咬了一口罗伯特的虎口,“这船舱里可没有壁炉,你要把我冻死在这里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罗伯特的怀里钻了钻,“现在可还是二月!”
“我保证很快就让陛下暖和过来。”罗伯特用手拍了拍那个在自己怀里不安分的家伙的屁股,换来了对方的又一次白眼,“您是来受惩罚的,这样顽固不化的态度只会加重惩罚……别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可是个公正的法官。”
他抱着爱德华朝左边的那扇门走去。
“你走错了!”爱德华大喊道,“右边才是卧室,左边是司令的会议室。”
“让罪犯悔改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当众惩罚了。”罗伯特满意地看着国王涨的通红的脸,“这是我的最终判决。”
“我真是个傻子才会来这里。”国王闷声说道。
“看来您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啊。”罗伯特揉了揉国王的卷发,让它看上去像是个蓬乱的鸟窝一样,“您可不是傻子,您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可不会做傻事。”
“您知道您来这里面临的是什么,可是您还是来了。”罗伯特轻轻对着国王的耳朵说道,那气流拂过爱德华的耳垂,罗伯特感到怀里的青年在微微战栗着,“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您是主动来……”
爱德华用脑袋顶了一下罗伯特的胸口,“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到伦敦塔里去。”
“竟然敢威胁法官,您要罪加一等了。”罗伯特一边说,一边将国王的靴子随手丢在了地上。
船上的会议室算不上大,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海图,连房间中央的胡桃木桌子上也摊开放着一张巨大的海图。几扇舷窗打开着,两只海鸥单脚站在窗框上,好奇地打量着进入会议室的两个人。
“我说什么来着?”罗伯特将国王放在了《不列颠群岛及附属诸岛屿海域全图》上面,“这是公开的惩罚,您看,观众已经到场了。”
罗伯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脖子扭转了一个方向,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关节发出的“喀嚓”声,就像是有人用靴子踩在玻璃渣子上面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