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客人来府上拜访。”那文书看上去有些紧张,脸上的笑也僵硬的像狂欢节时候戴的小丑面具。
“是什么要紧的客人?”总监不满地挺起肚子,走向等待着他的马车,“我要忙着给巴黎写报告,您告诉他让他改日再来吧。”
“可这位客人……”那文书接着陪笑道,“是个英国人。”
总监停下了脚步,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英国人?”
“他自称是英国舰队的代表。”
总监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嗨!真是……难道就没个完吗?为什么这种倒霉事情都落到我的头上啦?”
他快步登上马车,用手杖敲击着马车的壁板,催促马车夫快走。
港务总监的别墅位于城外四分之一法里的地方,宅子前面有草坪,宅子后面有花园。草坪中央的喷泉向外流着清凉的泉水,草地上刚被园丁浇过水,在炎热的夏季更显的清凉。
总监无暇观赏整齐的草坪和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英国玫瑰,他大步走上台阶,穿过橡木制成的大门。
一个神色冷淡的英国官员早已经在会客室里等候,看到总监进门,他站起身来,脱下帽子,冷淡地行了礼。这人比起圣克鲁斯侯爵来说算是中等身材,可他给港务总监先生带来的压迫感却丝毫不逊于前者。
“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英国人的法语带有北方民族说拉丁语言时候那种挥之不去的生硬语调,“我是亨利·安特拉塞爵士,奉爱德华国王的海军中将约翰·霍金斯爵士的命令来拜访您。”
他掏出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明,递给总监。
总监接过文件,上面的信息和陌生人所说的完全吻合,最后面还盖着不列颠海军部的大印。
“我不知道我为何有幸能够迎来您的拜访呢?”总监将文件递还给英国人,示意他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就坐。
“我来拜访的缘由就在您的港口正中央,任何人都能看得见。”英国人的灰色眼睛冷漠地盯着港务总监,“今天上午,一只西班牙舰队未经批准就进入了滨海布洛涅港,我国政府认为这侵犯了贵国作为中立国的地位,因此我们要求贵国立即驱逐西班牙舰队,尽贵国作为中立国的义务。”
“这恐怕有些难办。”港务总监感到自己似乎要中风了,“西班牙方面说他们的战舰破损严重,目前已经不适宜航行……这样的状态怎么好赶他们走呢?”
“如果您让他们在港口内维修,那么就是在帮助他们。”那英国人不依不饶,“如果他们不愿意出海,那么至少应该让他们的战舰失去作战的能力,钉死他们的火炮,将他们的武器收缴起来,那样我们才可能考虑让他们在贵国的港口里修补。”
“我明白您的意思。”港务总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但是您必须明白,这种事情我真的无法做主,我希望您给我些时间,我需要向巴黎请示一下。”
那英国人点点头,站起身来,冷漠地向总监告辞。
“我静候您的佳音。”当他走出房间时,他向总监说道。
港务总监哀叹了一声,走向自己的书房,他有一份很长的报告要写。
第227章 火风暴
港务总监的报告在两个小时之后被快马送去了巴黎,从滨海布洛涅到巴黎的距离,沿路更换快马,第二天早上就能够送到卢浮宫,可以想见,这样的消息将在法国宫廷里引发巨大的震动。
西班牙舰队暂时在滨海布洛涅港内落脚了,令城里的法国官员们放心的是,不列颠人似乎暂时尊重了法国的中立地位,并没有让他们的舰队冲进法国的港口来犁庭扫穴,而是在港外组成了一道虎视眈眈的封锁线。霍金斯爵士特意选择了最大,状态最好的战舰堵在港口的入口处,让西班牙舰队上的船员和城里的民众看的清清楚楚,就像是一柄悬浮在他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
第二天的午夜时分,巴黎来的急递被送到了市政厅,亨利二世国王命令滨海布洛涅城和本省的行政与军事官员严加守备,维持本地的安全。其实用不着等国王的命令,本省的驻军长官已经向滨海布洛涅城调配了六个营的军队,将这座海滨小城塞的满满当当。安特卫普被西班牙人毁灭的悲剧还殷鉴不远,对于这些臭名昭著的西班牙兵痞,法国官员们自然是十分警惕,生怕让自己的城市步上安特卫普等尼德兰城市的后尘,成为“西班牙狂暴”的下一个受害者。
然而巴黎的命令当中,却没有明确提及到最重要的问题——西班牙舰队是走是留,在信中,上峰只是命令当地官员“坚决维持中立地位”,可这种可笑的中立早在西班牙人未经许可闯入港口时就已经被破坏了,如今这样的做派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很显然,巴黎也并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他们并不愿触怒已经奠定胜局,将要主宰大海的不列颠人,又不愿意得罪即将结成姻亲的西班牙人。可历史已经无数次地证明,试图在双方之间骑墙的行为,只能够收获双方共同的恼恨。
“有位客人来府上拜访。”那文书看上去有些紧张,脸上的笑也僵硬的像狂欢节时候戴的小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