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国王说道,“还有法国人呢?”
“他们想必也是看上了西班牙的属地。奥兰治亲王曾经向法国许诺过割让南尼德兰的十五座城池,而在法国边境线上的那些小的西班牙属地,诸如阿尔萨斯和弗朗什-孔泰,亨利二世国王也已经觊觎多时了。更不用说意大利,法国人不久前刚刚被西班牙人赶了出去,如今西班牙虚弱不堪,法国人正好趁这个机会重返亚平宁半岛,把米兰和那不勒斯收入囊中。为了在这场瓜分西班牙遗产的盛宴当中有一个好位置,他们当然希望和您达成一个反对西班牙的同盟。”
“花园里只剩下一种花未免有些单调,就像欧洲大陆上不应当时候一个国家独大一样。”国王将叉子放回到盘子里,“我们和西班牙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既然法国现在在大陆上独领风骚,那么西班牙就成了我们天然的盟友。”
“希望菲利普国王也明白这个道理。”塞西尔叹了一口气。
“他的病怎么样了?”国王突然想起之前沃尔辛厄姆爵士送来的信息。
“似乎并不算太妙,阿尔瓦公爵已经被传回了马德里,恐怕西班牙宫廷要有一次大洗牌了。”塞西尔说道,“或许他的继承人会比他更明白事理?”
“我可不这么认为。”国王站起身来,“疯子和笨蛋,谁知道哪一个更不好打交道呢?”
与法国和尼德兰大使的会晤持续到正午时分,当国王下午一点回到餐厅进午餐时,正好遇到回来的罗伯特。
“陛下看上去很高兴。”他轻轻吻了吻国王的头顶,绕过餐桌,坐在了陛下对面。屋里的仆人们纷纷将自己的目光抬起看向天花板,似乎突然对上面的壁画产生了兴趣似的。
“你真应当看看法国大使临走时候的那副表情。”国王喝了一口酒,“就好像我是个对他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似的。”
“毕竟他老了,不是吗?”罗伯特在椅子上坐下,示意仆人给他倒上一杯酒,“陛下身边可不缺年轻人。”
“是啊,所以那些如今占着位子的人可要当心伺候,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换掉了呢。”国王翻了个白眼。
“那看来那占着位子的人,到时候只能以经验取胜了。”罗伯特耸了耸肩膀。
国王再次瞪了对方一眼,“你那边还顺利吗?”
“派遣四万人去大陆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说起了正事,罗伯特也变得严肃起来,“南尼德兰的西班牙军团已经开始向布鲁塞尔周围集中,预计我们占领安特卫普港不会收到太大的阻力。”
“别忘了,我们只是去收取属于我们的报酬而已。”国王提醒道,“占领安特卫普之后,如果西班牙人不主动挑衅,我们也不会向他们发动进攻,我可不愿意为尼德兰人火中取栗。”
罗伯特点了点头,国王又说道:“午饭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去林苑的那一头,帕拉蒂奥先生为我们设计的那座别墅已经开始建造了。”
国王的意大利建筑师为他在汉普顿宫的林苑里设计了一座古典风格的别墅,之前因为战争工程暂时搁置,如今入侵的危险刚刚解除,陛下就迫不及待地重启工程。
“在汉普顿宫的这些大理石拱顶下,我感觉我就像是马戏团里的一只猴子。”国王对罗伯特说道,“这里就像是一座没有帷幕的剧院,观众们无论是前台还是后台都能看得到,因此演员们必须从早到晚都在表演……至少在我们的那个小避难所里,我不用一醒来就处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
“您给这座新宫殿起好名字了吗?”
“‘无忧宫’怎么样?”国王毫无心理压力地剽窃了后世普鲁士的腓特烈国王为自己的宫殿起的名字,“把那些烦恼和不快都留在这里,在那里则只有欢乐和放松。”
“只有我们两个能住在那里,如果我们想的话,可以招待一些朋友,但只有我们能在那里过夜。”国王接着说道,“在汉普顿宫,在宴会上与什么人坐在一起,该说什么话,舞会上先和哪位小姐跳舞,一切都有礼仪;可在我们的宫殿里,我们愿意招待谁,全凭我们自己做主,那些无聊的家伙可别想着靠自己的头衔就能够挤进来!”
“有人会不高兴的。”罗伯特说道。
“那就请他们把自己变得有趣一点。”国王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波尔多酒,“赶紧用餐吧,我已经让马车半个小时以后在楼下等候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登上了在楼下等候的敞篷马车,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如今空气吸进肺里都显得润丝丝的,一点夏日的暑气也没有,正适合出来兜风。
“这是自然。”国王说道,“还有法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