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甜甜还太小,舟车劳顿怕顶不住, 况且回去肯定是一番腥风血雨,纪舒便商量着委托林翠兰照看几天纪甜和纪畅。

纪甜倒是一点不认生,林翠兰用几颗橘子软糖就收买了她, 只一刻钟功夫, 她就躺在林翠兰怀里咯咯笑。

纪畅却怎么也不肯留在武市, 非要跟着回来。

“我不是担心甜甜。那林师傅一看就是很好的人,你也经常在信里提到她,我很放心。我担心的是家里——”

纪舒瞟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纪畅,他果然一直注意听着自己和刘彩娟的对话, 想了一想,纪舒也不避开他,直接说:“妈妈, 担心也没用。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

她顿了顿,还是说:“你想离婚吗?”

刘彩娟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慌,“离婚?那哪里能离婚……”

刘彩娟的脸涨红了,嗫嚅着,“村里东边李家的姑娘嫁到隔壁村, 离婚了,回了娘家, 天天被骂, 现在都抬不起头……你外公外婆那边……”

纪舒明白, 刘彩娟这么多年在纪家的忍耐还有一重原因,那就是“离婚”现在还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尤其是在农村。

刘彩娟在娘家排行老三,是最为不受宠的女儿,17岁就嫁给了纪三富。

刚结婚的时候,因为婆婆和小姑的打压,她也闹了几回,没想到回了娘家,却被骂得更狠,甚至还被自己的亲爹抽了三耳光,押回了纪家。

这些纪舒都知道,不是这辈子刘彩娟说的,而是上辈子妈妈被检查出胃癌,在医院的病床上,母女交心,她才慢慢说的。

当时妈妈还悄悄说,她和纪三富早就没什么感情,根本不想再生孩子,她怀上了纪甜,还悄悄大哭了一场,准备去堕胎,村医却说是个男孩,纪老太非要她生。

没想到,村医看走了眼,却是个女孩,纪老太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刘彩娟当时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得宛如一把枯柴,沙哑着声音对纪舒说:“这辈子太苦了呀,舒舒一定要过得开心才好呀——”

看着胃癌晚期的母亲,纪舒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