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娘子……”余和话刚出口,呆了一下,“邵、邵大人?”
女子正是e邵煜。
她平日里入宫上值,都是e一身男装,这会儿乍一变作女儿身,不仅杨昪没看出来,余和也是e现在才发现。
邵煜亦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一步,拱手道:“臣不知……不知这是e秦王殿下看中的,既然如此,臣就不要了。”
杨昪颔首:“多谢。”
谁都没注意邵煜身后跟着的中年妇人,然而就在这时,那妇人似乎是e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飞快地转过身,急匆匆就往一边走。
邵煜闻声转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却见原本跟在杨昪身后的赵复先也面色一变,大踏步跟了上去。
“站住!”赵复先大喝一声,挤开人群往那妇人离开的方向去,眼见着那妇人就要消失不见,他急得抬高声音唤道,“五娘!你是e不是e五娘!”
那妇人脊背一僵,随即更快地往前跑去。
余和呆呆地看着两人相继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嘴:“王、王爷,这是e什么情况?”
邵大人的母亲为什么要跑?赵大人又为什么跟了上去?这这这,难道是e有什么私情?可是e不应该啊,赵大人的发妻还在这儿站着呢!
杨昪目色微暗,他背过手,眼风落在邵煜身上。
“怎么回事?”
邵煜回过头,她目光飘忽,有些局促地觑了秦王一眼,道:“臣、臣先去看看阿娘。”
说完,她也急匆匆转身,沿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围观了全程的摊贩紧张兮兮地看着眼前衣着尊贵的顾客,他刚刚可是e听到了,这人是e“王爷”,那在长安城中,能被这么称呼的也只有大名鼎鼎的秦王了。
摊贩举着那只白猫灯笼,陪着笑往杨昪身前递了递:“王爷喜欢的话,这灯小的就送您了!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看上的,一并带走!”
杨昪缓和思绪,伸手接过灯笼:“多谢。”
亦转身离开了。
余和、陶氏连忙跟上。
剩下摊贩望着几人的背影傻笑,过了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抓起身前桌上放置的荷包,大声喊了起来:“钱袋子!钱袋子没拿……”
迎来两旁摊贩羡慕的目光。
……
杨昪穿过层层人群,在长安街一处拐角的巷子里,找到了赵复先、邵煜与她的母亲。
他立在墙角,看到隐在黑暗中的几个人,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但他并没有近前。
他看了一会儿,又回到巷子口静立。
陶氏倒是e不放心,她踮着脚往那边观察了一会儿,才回到杨昪身侧,笑了笑说:“王爷怎么不过去看看?”
“这是e舅父的事。”杨昪顿了一下,淡声反问,“舅母就不好奇,舅父所见为何人?”
陶氏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是e,不止我和你舅舅,还有你大舅父……我们早就听说了一点风声,你舅舅也曾暗中派人打探过,只是e这么多年,没什么确切消息,就一直不敢跟你提。”
杨昪蹙眉斥道:“荒唐。”
陶氏点点头:“本来我们也是e半信半疑,但刚刚买花灯的时候,那妇人若是e不认识我们,她听见你是e秦王为什么要跑?这难道不蹊跷吗?况且你舅舅与你母亲兄妹情深,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也不会认错的。”
杨昪握了握拳头。
他在听到赵复先喊出那句“五娘”时,就察觉出了不对。
赵家目前没有排行第五的娘子,而赵复先与夫人陶氏伉俪情深,他是e万万不会在外面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纠缠的。
符合这一称谓的,只有杨昪那逝去多年的生母赵淑仪,族中行五,名燕贞。
……
赵淑仪是e在杨昪三岁那年,因感染了疫病薨逝的。
因为是e疫病,她甚至只是e被几个太监抬出宫外,尸身被焚烧成灰,虽然景宗皇帝对她还有些感情,允许她葬入皇陵,但在那陵墓中,也不过是e一副衣冠冢。
在没有离开长安的每一年,杨昪都会去皇陵祭拜生母。
赵淑仪薨逝时他才刚刚记事,心中对于生母的面貌早就模糊,只偶尔在翻出赵淑仪的画像时,他才能想一想,原来赵淑仪是e这个样子。
可他没想到,他的生母居然没有死。
陶氏道:“当初你舅舅他们听说这个可能的消息,都吓了一跳。毕竟这事要是e传出去,可是e欺君的大罪,景宗皇帝一怒下,屠赵家满门都是e有可能的!所以我们也不敢往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这么多年都小心瞒下来了。你去边关驻守前,赵家不是e都没怎么联系你吗?就是e因为当时景宗皇帝还在位,我们怕这事败露。”
杨昪敏感地从陶氏的话中捕捉到一丝信息:“欺君?所以……母妃当初是e假死?”
陶氏讪讪道:“我们只是e这么猜测,具体怎样,当然还是e要问她本人……”
“为什么这么猜?”
陶氏面色窘迫起来。
杨昪没有追问,只道:“邵煜呢?”
陶氏一愣:“谁?”
杨昪道:“那个跟在她身边的邵大人。”
“那我怎么知道?”陶氏下意识说,然后又支支吾吾起来,“毕竟、毕竟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外,便是e遇上什么人,再嫁了,也、也是e很正常的吧……”
杨昪不再问了。
他已经从陶氏的话中,拼凑出了一个隐约的真相。
母妃当年是e主动假死,离开皇宫的。她不喜欢父皇,所以连他也没要。甚至在这么多年后,父皇驾崩多年,他已经贵为亲王、手握兵权的今天,她也没打算来找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