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小丫鬟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院子,在郑嘉禾面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三皇子来了,他问您收拾好没有,要准备出发去游湖了。”
郑嘉禾正抱着雪球躺在榻上晒太阳,闻言把脸一转。
“不去。”她还正生他的气呢!凭什么跟他一起出去玩儿?
琉璃一怔,犹豫道:“不是前几天说好的吗?”
“我改主意了。”郑嘉禾轻哼一声,点了点雪球的脑袋,“还是你乖。”
雪球嗷呜一声,脑袋顶住郑嘉禾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琉璃只好转身,退出去禀报。郑嘉禾一手撸着雪球温软的毛发,舒服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却听到院墙那边传来声音,有人翻过墙,动作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郑嘉禾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是当朝三皇子杨昪,他又翻墙过来了。
每次他们吵架生气,她懒得见他,他就会这么干,动作熟练地跟什么似的,弄得郑嘉禾总怀疑他会不会私下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面容清俊、皮肤白皙的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朝郑嘉禾走了过来。
郑嘉禾赶紧把眼闭上。雪球却不给面子,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拱了拱,汪汪叫了两声。
杨昪走到一人一狗的身侧停下。
“阿禾,”少年倾身看她,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别生气了。”
郑嘉禾不理他。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那会儿皇兄就在一旁听着,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杨昪说完,看她依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戳了下她的胳膊。
郑嘉禾猛地把胳膊缩回去,转过头瞪他:“别动手动脚的!”
“……哦。”杨昪老老实实收回手,垂头丧气,“那你别生气了啊。”
郑嘉禾哼了一声。
真是岂有此理。昨天她、长宁公主和一众皇子下学,她和长宁公主忙着向夫子问问题,出来的时候就晚了点,结果就看到杨昪、太子杨绥和另外几个伴读站在一处,有说有笑的。
她们走近了,有个伴读正好提到刚刚夫子在课上念的那篇文章,是郑嘉禾写的。那个伴读夸她写得好,不仅文笔优美,文章中呈现出来的逻辑、观点也清晰。
杨绥册立太子不久,跟普通的皇子、公主们不在一起上课,因此他并没有听到,于是好奇问杨昪:“三弟,真有那么好么?”
杨昪面上有些茫然,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臣弟……臣弟没有注意听。”
顿时,在场的人俱都大笑起来。
恰巧听见这一段的郑嘉禾生气极了,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内容?她就是生气他在人前要跟她撇清关系,也生气他总是装出来这样一副庸碌模样,掩盖掉所有她喜欢的锋芒。
杨绥乐不可支,他拍了拍杨昪的肩,笑说:“你这可不够用功啊,下个月父皇考教功课,别再挨批评了。”
杨昪微微低头,应下了。一转眼却瞥见郑嘉禾与长宁公主一同从不远处的长廊走过去了,她们步子还挺快的,就跟急着去做什么似的。
杨绥也看见了,他望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目色微暗:“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有伴读附和道:“确实心急,竟连殿下在这儿都没看见。”
杨绥面色更是一沉。
杨昪知道她们应该不是没看见。不知道为什么,长宁公主与郑嘉禾都不喜欢太子,平日里能躲则躲,偶尔避不开了,才硬着头皮来行个礼,寒暄几句。
“三弟,”杨绥面上和缓过来,问,“你与长宁、还有郑家那小娘子似乎挺熟的,你可知道,那郑娘子喜欢什么吗?”
杨昪一愣:“不知。”
杨绥眯了眯眼。
杨昪想了一会儿,才说:“倒是听长宁皇姐提起过,郑娘子棋艺不错,此外还有一条爱犬,平日里也比较喜欢。”
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答案。
杨绥听了,也没再追问,只是嗯了声,就揭过这个话题。
杨昪蹲下身,与郑嘉禾齐平。
他看着她仍有些生气的脸,小声说:“我怕皇兄发现我们……”
郑嘉禾:“发现什么?”
——发现他们两情相悦。
按理说杨昪母家不显,在朝中没什么支持,太子不应该忌惮他。但如果加上郑家,就不一样了。杨昪直觉,如果让杨绥发现他们两个走得近的话,那他肯定不会让他们婚事结得太顺利。太子肯定不想看到杨昪娶郑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