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鰕姑人也不是那么想要孕育后代的,甚至还有过避孕的发明,但时至今日,眼睁睁看着族群的数量越来越少,每一个人,包括不赞同大臣们做法的侠亶,都多多少少是有些繁殖欲的,一个两个不嫌少,五个六个又不嫌多。
这是许多人在闲聊时,亲口说的。
虽然匣助在女阴时,也知道了那并不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很多女阴人在事业还能有所进步前,更是不会考虑这一切的。
但哪怕如此,匣助当时的想法也是,你不想生,我可以替你生啊!
他看着女阴那些蹦蹦跳跳在地上爬的孩子,眼睛都不由自主笑得眯成了缝,一度让图腾战士们很不理解。
她们生了崽都巴不得扔给蛇谷的蛇带,生怕自己这暴脾气一个没忍住把人给揍了,那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行为,哪里值得人母爱泛滥了?
支撑着她们怀孕的理由,除了想给自己老了有个依靠、不想让自己一身所学失传以外,也有很多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生得漂亮脑子一热怀的。
她们体质好,生下来的时候当然是有心情观察孩子长得怎么样的,绝大多数人一开始的想法都是看到了恨不得把人塞回去回炉重造的程度,连喂奶都得闭着眼生怕自己被丑到,稍大一点就抱着进蛇谷了。
为此许多人在生下孩子的一年到三年内,身上都是被蛇咬出的新伤旧伤,可见蛇谷的蛇对她们的行为有多不满了。
匣助也不理解她们的行为,怎么会有人不觉得自己生的孩子可爱呢?
但这样的思想环境,阴暗点说,似乎也让他们能在女阴站稳脚跟。
不过这纯粹是想多了,毕竟自己说丑是一回事,那该养不是还得养吗?最难的时候也是她们自己带的,只是女阴人大多更在意自己的事而已,并不想将自己的人生都囿于孩子身上,放蛇谷一是因为相信它们肯定是能带好的,二则是确实没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事事看顾,并非真的嫌弃得不负责任往蛇谷一扔。
只是嘴上撂狠话罢了,许多女阴人小时候还经常听自己阿娘说自己是从蛇蛋里生出来的呢,为此没少有人跟家里吵架的时候哭着去蛇谷找自己亲娘。
但匣助比了解女阴的文化,对她们嘴上不饶人的说法便自然而然信以为真。
不过女阴高层的做法却已经给了匣助很大的安全感了,所以他也不在意自己想的跟现实会有多大差异。
“你是谁?王宫重地不可擅闯!停下!”
匣助才刚走进王宫,锋利的武器便对准了他,警告声这才紧随其后。
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
很久以前,只在外穿月白衣隐藏实力的鰕姑人平常也开始穿起了月白衣,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习惯性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脖颈和下巴,连脸都是隐藏在幕篱下的。
这让绝大多数鰕姑人哪怕经常顶着太阳出海捕鱼,皮肤偏白的也仍占大多数,毕竟物理防晒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而为了避免长期下水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他们也会涂抹上一种隔绝阳光和水侵蚀的膏体。
而现在,匣助却过于‘暴露’,肤色更是因为他并没有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带上足够的鱼油膏而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被晒成了有些浅的麦色。
女阴人不怕冷,所以她们穿得向来少,为了避免衣物阻碍行动,衣服大多也只会遮挡关键部位,腹部手臂小腿等地更是着重暴露的地方,因为她们会借此来判断对方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打。
在女阴呆得久了,匣助也习惯了她们的穿法,手臂的肌肉、腹部的腹肌、背后的轮廓都能清晰看到,细细的丝带从左间穿过胸前,交叠穿过手上的臂钏固定,裤子外还围了一圈流苏般的丝带,与女阴人穿的衣服有些差异,又隐隐能看得出来同出一源。
这次他离开前蛇越送的,说是庆祝他合格,每一个图腾战士都有这样的一件衣服,算是女阴的礼服,不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她们什么场合都能跟人打起来庆祝,所以一般这种衣服是没有能穿的场合的,上次穿还是去见它国使臣的时候。
匣助从女阴跑出来时穿的还是粗麻衣,那种衣服更适合战斗,坏了也不心疼,但在醒了之后,他就不自觉给自己换了衣服。
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鰕姑人也是爱美的,他们喜欢飘逸的长袍,一是因为能遮住全身,而是因为长袍入水后让他们的双-腿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仿佛一条鱼尾一般。
鰕姑人不知鰕姑长什么样,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复刻这一切。
而女阴的衣物,在水下呈现出的效果也是好看的,尤其是那一条条的丝带,虽然在女阴眼里,那更多的是象征着身上缠绕的蛇。
匣助道:“是我,我是匣助!我去找大王汇报消息。”
听到熟悉的声音,守卫这才收起武器,鰕姑日渐荒凉,对图腾战士来说,就没有他们觉得面生的另一个图腾战士,再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确实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神变了,一切便都让人觉得似是而非起来,现在才敢确定对方是谁。
“真实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匣助与鰕姑国里绝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极好,见他回来,不由将他围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们眼里,去女阴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打听消息这种犯忌讳的事,偏偏他过去的原因还只是因为大王的一个梦,他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回来,虽然平常有些任务所耗费的时间比这个还长,但却总让人不由忧心他一去不回。
问候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又摸又捏,这种极度异域风情的打扮对他们来说着实稀奇:“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这不是鰕姑的布料吧?好神奇,我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出是拿怎么东西织成的。”
鰕姑人人都是缝纫、纺织大师,每个人手里都会那么一两手功夫,他们习惯将衣服像编网那样编,由极细的丝线组成细密的布匹,工艺在附近可以说是去了哪个国都能被视为奢侈品,不过纹样却不多,因为他们更喜欢纯色,也没有人有那个兴趣去研究什么纹样,享受什么生活。
大家都只是在活着而已。
“我出来之后再给你们说吧,”匣助笑了一下,才这样说。
如果是以往,匣助并不介意停下来跟他们先交谈一番,因为侠亶在鰕姑国……确实没有什么威望,虽然是坐在王位上的,但其实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将王女视为继位者的,而他只是因为年龄而正好捡了个便宜而已,没有在上位以前作出足够的功绩,实力也普普通通,继任仪式更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一切从简。
总之,在不少人看来他的位置多少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其他人愣了一下,这个理由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们听到却几乎下意识就觉得奇怪,匣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尊重大王了?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众人顿时也不好再缠着他,纷纷让开了位置,让他过去汇报。
匣助去见侠亶时,不仅他在,国师等别的大臣也在,几乎地位最高的人都汇聚一堂,让他不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鰕姑的大朝会,只是在女阴呆久了,他就快忘了这事了。
鰕姑并不会经常举办朝会,只有碰上什么大事时才会聚集在一起,而平常,他们是不会想彼此之间互相散播焦虑的,都是单对单的去找大王商议,避免自己的坏消息因此而影响到别的高层的心情。
——哪怕是鰕姑的高层,也是有绝望自-杀的情况发生的。
没有希望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高层们对匣助的到来并没有生出什么好奇,连看好戏的心情都没有,毕竟他们不觉得匣助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在侠亶坚持要派人去调查时,他们也只觉得侠亶顽固不化,没有人觉得这一趟行动会带来什么改变。
哪怕是此时,虽然因为侠亶的身份,他们没有让匣助等候,而是准备等他讲述完再接着讨论刚才中断的事,却并没有因此而认真听匣助在女阴的见闻,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有侠亶在认真的听,他只在巫卷上知道女阴的情况,而那份巫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侠亶并不知道现在的女阴是什么情况。、
随着匣助的讲述,侠亶听得更加认真,在听到女阴的图腾觉醒仪式时,面上不由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毕竟,这与他们鰕姑的流程差别着实有些大,想捏着鼻子说有所关联都不行。
可随着匣助接着讲述下去,侠亶脸上不由露出了错愕、惊喜夹杂的复杂表情来。
众人也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匣助的讲述并不平铺直叙,很有画面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带入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众人不管想不想听,都是能听到他的讲述的,正因如此,在他说到自己觉醒图腾时,有人忍不住出声。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我没有必要说这种会被轻易揭穿的谎言。”匣助平静的激活了图腾,“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吗?”
耀眼的图腾印照在众人脸上,满室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