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父子两个在打擂台,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宇文池如今看顾宝璎像仇人似的,只吩咐晋王妃将她拨到珍珠园住着,也不必再派丫鬟婆子过去伺候。
与其说他这是在针对顾宝璎,实则是明里暗里与皇上叫板,好叫他老子瞧瞧——就算是你赏我一个姑奶奶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顾宝璎像没看到那些人面上的嘲讽似的,她向来心大,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把她们放在心上:“多谢王妃娘娘关心,实在是……妾身不懂规矩,妾身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她这话话音还没落下,晋王妃下首那个女子就讥诮一笑:“累着了?是人累还是心累?我看啊有些人就仗着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可惜啊,紫禁城的贵人们都是长了眼睛的,谁揣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是门儿清了!”
这女子姓胡,是晋王府中的侧妃,模样生的倒是不错,可一说话就是一股子尖酸刻薄。
顾宝璎皱皱眉,低声道:“皇上有旨意,凡是六品以下官员的女儿、妹妹年纪在十四至十七的都是要入宫参加选秀,妾身的三哥如今正是布政司都事,妾身在选秀之列,听这位姐姐的意思,难道妾身还能抗旨不尊不成?”
顾三老爷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纪,如今在福建任职,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儿,说来也是怪心酸的。
顾大夫人不知道多少次劝他辞官回金陵,可顾三老爷总说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总是腰杆子硬实些,要不然,欺辱顾家的人只怕更多。
官职虽不高,但却能叫众人瞧瞧皇上的态度,让众人知道皇上并没有因为顾大老爷的事儿迁怒到顾家其余人身上去。
胡侧妃脸上的笑意更甚:“布政司都事……我记性不大好,这是几品来着?”
有人笑着答话:“从七品了。”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面带讥诮。
连街头五岁小儿都知道京城一块牌匾砸下来,十个人中有八个都是当官儿的,五个以上都是正五品以上……这从七品的官儿还能叫官儿吗?
顾宝璎目不斜视,实则心里想的是从七品的布政司都事不一样替百姓们做事?她的这个三哥可是前朝的两榜进士了,她们这些人家里又出过几个进士?
她心里虽这样嘀咕,却是没有这样说的。
顾宝璎也看出来,这个满嘴尖酸刻薄的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说一句,她恨不得说十句,大有一副不把自己踩在脚底不罢休的架势……得,还是别说了,胳膊始终是扭不过大腿的!
还是晋王妃觉得这话太过了些,后宫不得干政,同样的道理,哪有一个侧妃对着朝廷官员议论纷纷的道理?
她皱眉道:“从七品的不正式都事那也是朝廷命官,日日替皇上效力的,岂能任由着我们议论?好了,这安也请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平日里虽不大管事,在众人跟前没什么威严,可好歹也是宇文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话大家不敢不听。
以胡侧妃为首的主子们站起身,不情不愿福身之后这才下去。
顾宝璎跟在众人身为装鹌鹑,也想着早些下去,不曾想她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上首传来了声音:“顾姨娘暂且等等!”
胡侧妃连扫都没扫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在她们这些人看来,晋王妃那就是个空架子而已,哪怕这位顾家小姑奶奶得她喜欢,那又有什么用?
混了好几年职场的顾宝璎却不敢这样想,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像她这种最底层的主子,那能叫主子吗?最好是谁都不要得罪。
等着转身重新落座之后,顾宝璎面上的神色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柔声道:“不知道王妃娘娘把妾身留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晋王妃笑容淡淡的,一如往常:“没什么,把你留下来说说话罢了,说起来原先我父亲也是顾老大老爷的学生,曾跟着你大哥念过几年书,我们之间也是有些渊源。”
“按理说我多少该对你照拂些的,可如今你住的是王府里最破旧偏远的院子,身边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实在是不应该……我虽有心照顾你,只是王爷那边,唉……”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大家都懂,说多了反而更伤人,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道:“明面上王爷的吩咐是没人敢忤逆的,若你以后遇上什么难事或要个什么的,只管来找我,都是女子,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话倒是说得漂亮。
顾宝璎却并没有听到心里去,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舌头打个滚就是了,她只端着汝青瓷茶盅喝茶。
如今这父子两个在打擂台,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宇文池如今看顾宝璎像仇人似的,只吩咐晋王妃将她拨到珍珠园住着,也不必再派丫鬟婆子过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