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娘皱皱眉,把方子递还给她,“你去抓药,跟吕大强家的说,这两天让红叶歇着,看看再说。”
秀莲笑着应了,出屋去了。
徐妈妈把“是不是撞上邪祟”咽回肚里,“这丫头,过什么生日,真不让人安生,晚上我去瞧瞧。”
马丽娘嗯一声,“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一碗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汤药便端到红叶面前,闻着就苦。
主子的恩典是不能推辞的,何况,给请大夫对下人来说,是难得的荣耀:换个不得宠的,直接清出院子,找个犄角旮旯一塞,就不管死活了。
睡在枕头上的红叶一口气把汤药喝下去,用帕子擦擦嘴角,拈一颗香橙捧来的麦芽糖,给小姑娘个笑容,才安慰母亲:“娘,我没事了。”
红叶妈妈叫冯春梅,四十不到年纪,一辈子没读过书,没离开过后院,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老实人。
冯春梅在洗衣房干活儿,丈夫吕大强在外院更房,女儿红叶在马丽娘院子是有头脸的丫鬟,儿子红河在门房跑腿,外人叫声“吕大强家的”,熟人便喊她的本姓“冯大娘”。
冯春梅训斥“没事你闹什么”,又不放心,摸摸红叶额头,把她胳膊塞回夹被里,想说什么,看一眼门口没吭声。
香橙不声不响出去,坐到门口台阶打络子。
冯春梅这才压低声音:“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前的母亲头发乌黑、脸庞圆圆的,皱纹还没有爬到眼角,令红叶很不适应:去世前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只能喝粥,瘦得像具骷髅,手腕细的镯子都戴不住。
是人还是鬼?
她握住母亲的手掌,温热有力,左手手背有黄豆般的疤痕--红叶7岁那年,和年幼的弟弟抢炸丸子,哭着说母亲偏心,母亲把自己那碗给她,手一滑,滚烫的油撒一手。
红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