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娴姐儿又见到了苏小姐,应该说继母了:姑娘家的双环髻换成妇人的牡丹髻,龙眼大的红宝石赤金头面,胸前戴一枚赤金璎珞八宝项圈,正红色凤穿牡丹洒金礼服,整个人犹如一团火焰。
旁边孔连捷满面春风地,也是一身大红团花洒金礼服,腰间一条宝蓝色腰带,挂着两个荷包和一个蝙蝠玉佩,和苏氏并肩而立犹如一对璧人。
娴姐儿垂下目光。
赵氏是宗妇,见人齐了,说两句场面上的话,待厅堂安静下来,就带着两位新人到厅堂正中,老伯爵夫妻一左一右端坐在太师椅中。
小丫鬟送来蒲团,孔连捷带着苏氏双双跪倒,磕头,老伯爷拈须微笑,递来一个薄薄的红包,显然是银票,孔老妇人说了些“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告诉你嫂嫂”的话,递了一个红漆匣子,大概装着首饰,苏氏恭恭敬敬接过,没有打开,递给身后的丫鬟。
之后是兄长,孔连骁打趣弟弟几句,送的也是银票,赵氏也送了一个装首饰的匣子,看了看苏氏作为回礼的针线,笑嘻嘻拉着苏氏的手,“弟妹一看就是个能干的,马上便是端午节,若是不累,便来办我的忙。”
苏氏忙说:“嫂嫂有事,直接吩咐就行,什么帮不帮的。”
赵氏笑着看孔连捷一眼:“可别这么说,二叔嘴上不说,心里啊,该埋怨我了。”
孔连捷给嫂嫂直作揖,引起一阵笑声。
长房的丹姐儿带着夫婿,世孙昱哥儿、庶女玲姐儿庶子时哥儿给新婶婶见礼,苏氏忙拉起怀着孕的丹姐儿,嗔怪“怀着身子呢,别图这些虚的”,对昱哥儿笑一笑,对玲姐儿时哥儿也很友善。
热闹一番,赵氏拉着苏氏过来,挨个指引:“娴姐儿,你见过的,这个是昭哥儿,过了年长个子了,旭哥儿启蒙早,功课很扎实,慧姐儿是个聪明孩子,针线也好。来,好孩子们,这位便是二夫人,以后要叫母亲了。”
关于称呼,赵氏是考虑过的:马丽娘刚刚去世,娴姐儿怕是不乐意,却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卖苏氏和孔连骁个好,老太太也高兴。
果然,娴姐儿客气而疏离地叫一声“二太太”,昭哥儿就像鹦鹉似的叫“二太太”,旭哥儿慧姐儿二话不说,跟着照做。
孔连捷略带为难地看看新婚妻子,苏氏丝毫没有不快,和颜悦色地应了,亲手从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拿过四个镶着金线珍珠的荷包:娴姐儿是石榴红绣牡丹花,昭哥儿是宝蓝色绣宝瓶,慧姐儿是湖绿色绣芙蓉花,旭哥儿是湖蓝色绣松柏。
光这四个荷包,也值几个银子,里面鼓鼓囊囊,显然装着饰物,娴姐儿没吭声,随手递给丫鬟。
苏氏认了亲戚,收了一堆红包礼物,送出去鞋袜,一早上也就过去了,府里安排席面,招待来观礼的亲戚客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吃过饭犯困,拉着新儿媳的手说些话,就回屋歇息,赵氏把客人安排进府里的客房,慢慢也就各自散去。